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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沐眉頭一掀，道：“高拱？”
楊宜點頭：“當今朝廷，上至次輔徐大人，下至文武百官，乃至地方官員，除了那寥寥幾人外無不唯嚴閣老馬首是瞻，高拱正是那寥寥幾人之一。”
張沐忽然冷臉道：“大人，今日你以性命相托，屬下才跟你坐到了這裡。我原本以為我們可以袒露心胸，把話都說開呢，沒想到你還是一路官腔啊。”
楊宜面色微變，道：“老弟這是什麼意思？”
張沐正容道：“如果不是大人跟屬下是一損俱損，誰死另一個都不會好過；如果不是大人並非嚴黨，屬下今天是萬不會說出看不慣嚴嵩的話，我豈不知嚴嵩專權二十多年，一手遮天？可惜我已經這麼跟大人坦白了，大人卻還一口一個‘嚴閣老’，實在讓人心寒。”
楊宜面色再變。
張沐冷聲反問：“大人你是真的想我救你一命嗎？”
楊宜面色凝重的起身，長長躬身道：“這裡就我們兩人，張老弟直接問便是。”
“好，”張沐笑著道：“如今大人失勢，那些同袍故交沒人肯救你，屬下卻願意救你，屬下算不算夠義氣了？”
楊宜連道：“自然算。”
張沐道：“那趙文華自己要勾結倭寇還把你拉下了水，現在出了意外你落難他卻不想救，他是不是很混賬？”
楊宜怒道：“何止混賬，簡直囂張至極，也不怕我把他抖出來！”
張沐道：“趙文華全是狗仗勢人，他混賬，那他背後的義父是不是老混賬？”
楊宜低吼道：“嚴嵩他就是個老混賬！”
張沐笑了，“咱們總算可以正式開始聊了。”
楊宜只感覺老混賬三個字罵出口，心頭無比暢快，最後看著張沐嘆道：“老弟還真是奇特之人，只要你懂的官場之道，老朽相信十年後的內閣必有你一席之地。”
張沐道：“十年太久，我只算現在的賬。咱們還是接著聊聊那位高大人吧。”
楊宜點頭。
張沐道：“據說所知敢跟嚴嵩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高拱為何能不被打壓？”
楊宜道：“因為高大人是裕王的老師，裕王對這位老師極其尊重，府中事無大小，必令中使往問。誰都知道將來繼承大統的多半就是裕王殿下，因此即便是嚴嵩也不敢輕動高大人。”
“哦，原來如此。”張沐點頭，道：“聽說嘉靖帝身體越不好，還常吃所謂的仙丹妙藥，那種東西恐怕越吃死得越快，如果哪天裕王真的當了皇帝，高拱就算是翻身了，我若能攀上高拱，的確是個飛黃騰達的契機。”
張沐說話間，突然發現楊宜正像是見了鬼一樣在瞪著他。
張沐也不隱瞞自己對嘉靖皇帝的反感甚至是敵意，道：“怎麼，我說錯了嗎？皇帝也有死的一天，他還真能萬萬歲不成？”
楊宜狠狠嚥了口吐沫，道：“看……看來咱們今日是真把話全說開了。”
張沐道：“說的越開，日後越是不敢透露半個字，我是，你也是，不是嗎？”
楊宜也點頭承認。
張沐又道：“除了高拱，還有誰敢跟嚴嵩作對？”
楊宜道：“當今錦衣衛指揮使陸炳。不過倒也談不上作對，事實上無論是高拱還是陸炳都只能算是不怕嚴嵩，也不刻意奉承他，但也不是事事都跟他作對，否則以嚴嵩的手段，真要對付誰，誰都活不了。”
張沐驚道：“陸炳！”
對於這個名字，張沐可謂是格外的熟悉，因為陸炳不僅是錦衣衛指揮使，更在天下八大絕頂高手中排名第八位，江湖中人誰不知道？
楊宜則道：“陸指揮使的生母是聖上的乳母，他和聖上從小一起玩耍長大，有兄弟情義，更曾冒死從大火中救出了聖上，聖上對他的信任可不是常人能比的。不過你若是想飛黃騰達，依附他卻遠遠不如依附高大人。”
張沐冷笑道：“看來敢跟嚴嵩瞪眼又不會死的，都得有點背景才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