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沐奇怪道:“疤爺的意思兄弟有點聽不懂了。”
杜銃冷笑:“哼,你有什麼資歷、什麼功勞能做上蘇州分堂主的位子?也配跟本堂主稱兄道弟?”
他之前根本不認識張沐,新陰堂下面有那麼多人,他也沒興趣一一認識,可現在聽到有人喊“張堂主”,他馬上猜到了張沐的身份,畢竟現在活著的堂主已經沒幾個了,像張沐這樣年輕的堂主更是隻此一家,當然一下子就猜到了。
在成為蘇州分堂主之前,張沐的確只是資歷很淺很沒有分量的一個。
張沐也不生氣,笑道:“疤爺的資歷和功勞自然是在下比不了的,連段瑞慶段堂主恐怕也比不了啊。”
“臭小子,你……”
未等杜銃爆發,下方的東瀛武士連忙開口道:“二位堂主,柳生大人還在等你們呢。”
張沐笑著下一步上船,不再理會杜銃。
杜銃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張沐,也只能咬牙上船。跟段瑞慶爭奪南京分堂主的時候,他可是聲勢浩大,勢在必得,最後卻輸了,那是他的奇恥大辱,這小子分明就是在暗諷他,以他的心氣又怎能不怒?
……
東瀛武士嫻熟的駕著小船朝大海駛去。
海浪並不大,但嬌小的漁船還是顛簸不定,好在新陰堂上下從小就被東瀛人殘酷訓練,不止各個懂得東瀛話,對大海也還都很熟悉。張沐與杜銃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適。
破舊的漁船載著張沐等三人很快便消失在了淡淡的海霧中。
約莫一個多時辰,一艘巨大的戰船在海霧中若隱若現,很快戰船愈加清晰,也愈加顯得氣勢駭人。
看到這艘滿是猙獰氣息的戰船,張沐不由暗自嘆息:大明剿倭多年,沿海各地卻始終不得安寧,其中一個主要原因便是無法將倭寇連根拔起。倭寇不僅盤踞在海上,據點不知是萬千島嶼中的哪一處,令人無法探查。更熟悉水性,憑借精良的戰船進退靈活,神出鬼沒,令明軍只能望海興嘆。雖然大明朝完全有能力建造更強更大的戰船,但朝廷對水軍一向不重視,極少願意撥付軍餉,明朝水軍也乏善可陳。哪怕是胡宗憲、俞大猷、戚繼光等抗倭名將,其實也都是陸上的將領。
這也是今日張沐明明知道自己是來見柳生宗男,甚至要去倭寇大本營,卻沒有想過讓曾家軍像滅新陰堂那樣,再召集各路英雄趁機除倭的原因,因為張沐知道無論有多少英雄豪傑前來助陣,幾乎都不可能將倭寇滅掉,只會打草驚蛇,使自己陷入不利局面。
要消滅倭寇必須從長計議,一絲一毫差錯都不能出。如果倭寇真的好對付,那這麼多年大明朝早就把他們滅了。
海水冰冷,張沐、杜銃和東瀛武士沿著攀索登上戰船,半途中張沐還隱約聽到了船下層內傳來的道道吆喝之聲,而隨著一聲聲吆喝吶喊,船兩側幾十個巨大的木漿同時滑動,使得戰船的速度比尋常小船還要快一大截,場面頗為壯觀。
登上戰船,只見兩排東瀛武士身體筆直的分列而站,船內不時有嬌小的東瀛侍女手端玉盤恭敬走過,而在船的尾段,一棟巨大的木造宮殿就恍如一座移動的皇宮般壯麗,歌樂之聲正嫋嫋傳來。
“這邊請。”東瀛武士催促了一聲。
張沐與杜銃當即並肩步入宮殿,但見柳生宗男端坐於主位,一側的惠子正在為他倒酒,在其身後還是那兩名武功深不可測,始終貼身保護他的東瀛高手。
十幾名美姬在中央翩翩起舞,除此之外偌大的殿內便只有四人在下首陪坐,這四人盡皆是新陰堂的高層,張沐有的認識,有的只有一點印象,叫不出名字。但他能猜到現在被柳生宗男叫來的,都是新陰堂的分堂主,恐怕新陰堂四十五處分堂就只剩下他們六位堂主了。
“見過掌櫃。”張沐、杜銃同時行禮。
看到張沐,惠子微微點頭致意,露出輕笑。柳生宗男也招手道:“張堂主,請坐。”
“謝掌櫃!”張沐神色不變,直接起身朝柳生宗男所示意的位子走去。
那是柳生宗男右手第一個位子,位次很重要,不止在大明朝,在東瀛同樣如此。現在把張沐擺在右側首位,至少表明在柳生宗男的心目中,張沐的地位已經比在座的四大堂主都高了,要知道張沐是這裡面年齡最小、資歷最淺的一個。
然而杜銃的嘴角卻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雖然他這種老資歷最瞧不起沒資歷的人,張沐的位子比其他四位堂主還要高令他不滿,但左側首位還空著呢。
左為尊,不出意外那便是他的位子。如今蔡泉已不在,總歸要選出新的總堂主,那這個位次就更顯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