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長洲的這片山林並不平靜。
第二日一大早,新陰堂倖存的十二人早早的護著惠子離開了,而張沐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也終於是徹底露出了笑意。
計劃很順利,他很想知道當柳生宗男聽到這裡的情況之後,會是什麼表情。
希望別打擊的太大,因為後面還有更多的打擊——所有的新陰堂分堂、包括位於臺州的總堂很快就都不會存在了。
……
天下不平,朝廷派的大軍已經到了南直隸境地,直奔浙江沿海,戰爭一觸即發。而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另一場戰爭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又結束了。
新陰堂總堂以及三十多處分堂幾乎在同一時間全部受到攻擊,而且攻擊者對新陰堂的所有一切幾乎瞭如指掌,突然出手之下後者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之力便悉數被滅,至此,短短三十年就在江湖上迅速崛起的一大門派頃刻間成為歷史。
江湖有傳聞,是新陰堂多年來跟許多門派有恩怨,尤其是那些力主抗倭,受世人敬重的門派,惹怒了某位地位超然的大人物,因此才能在大明朝三十多座大城中同時聚集強大的江湖勢力同時對其發難。也有傳聞是朝廷暗令江湖人除掉這匹害群之馬,更有人說是他們自己人發生內亂。
眾說紛紜,但事實上新陰堂被滅的不是三十多處分堂,而是整整四十三處!因為包括南京分堂、杭州分堂、蘇州分堂在內等九大分堂已經在前一日於蘇州被全滅,之後第二日才是其他三十多處分堂同時被攻擊,在那些被攻擊的分堂中,有人被生擒,並為了活命又供出了兩處分堂,曾家軍立刻聯絡當地高手於第三日再度出擊,未然後者先一步聽到訊息有逃離的機會。
連續三日,四十三處分堂以及臺州總堂全部被滅,如此緊密的時間安排不給柳生宗男任何反應的時間,花費整整一天時間才趕到臺州的惠子給柳生宗男帶去了最可信的解釋——蔡泉背叛。
除了對新陰堂瞭如指掌的蔡泉已經把新陰堂裡裡外外都出賣,並且幫助曾家軍精心策劃這一切外,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解釋了。
至此,新陰堂實際只剩兩處極其沒有存在感的分堂,再無任何意義!
……
蘇州西南,少林寺。
古寺古院古磚古瓦古樹,一景一物蒼老高深,蘊意深廣。
寺前的幾個大殿香火旺盛,寺後的幾個俗人不可輕入的大殿更是處處透著莊嚴之氣。
幾名僧人打掃著落葉,看到張沐、主持天員大師、揚州少林寺主持孤舟大師與陳釜並肩而行,紛紛做雙十禮。
“施主為忠將之後,此行臺州卻是兇險萬分,倘若還需我少林僧兵相助,盡快相托友人傳信,我佛慈悲,降妖除魔義不容辭。”天員和尚悠悠說著。他已經年逾古稀,但昔年也經常親帥僧兵抗倭,備受世人敬重。
張沐回禮道:“多謝兩位大師。”
天員、孤舟同時雙手合十。
孤舟,曾經他爹麾下四品指揮僉使宋舟將軍,在遁入佛門之後已經真心向佛,但皈依佛門與抗擊倭寇並不沖突,甚至與世俗中和曾家軍的關聯同樣並不沖突,至少孤舟大和尚從未那麼死板過。
新陰堂被滅,等於是廢掉了柳生宗男一臂,張沐不知道柳生宗男會有多麼暴怒,他只得到了柳生宗男下的兩道命令,一是找到石原立即處死,二是所有還活著的新陰堂之人全部回臺州,令到即動身,不得有誤!
顯然惠子跟柳川宗男說的非常詳細,完全按她看到的聽到的去說了。但石原不用柳生宗男處死了,其人已經死在了山谷中。他也是冤枉的很,無論是因為他被陷害造成惠子、蔡泉被抓,還是因為他被蔡泉欺騙,造成段瑞慶等二百多新陰堂精銳幾乎被全滅,其實都不能怪他,但新陰堂的損失實在太大了,有人要承擔這個責任,石原顯然就是那最紮眼的一個。
事實上一直以來石原都有著迫切立功的心理,和他一起的許多人都成了堂主,唯獨他永遠沒位置,蘇州本來是他的機會,他太想要扳倒張沐,立功取代張沐的位子了,這些都是蔡泉許諾過他的,結果他沒想到張沐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至於柳生宗男所下的第二道命令,臺州張沐是一定要去的,他層層設計誘騙惠子,就是為了取得柳生宗男的認可,現在這正是接近柳生宗男,乃至找到倭寇海上據點的好機會,張沐當然要去。
陳釜等曾家軍決定跟隨張沐一同前往,事實上自今而後他們的使命就是追隨張沐,繼續幾十年的堅持。乃至於孤舟大和尚再回揚州少林寺,也是以最好的方式繼續幾十年的堅持。
新的征程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