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天地間只剩她們兩人。
沈知書的視線從那琉璃燈移至朋友臉上,靜了會兒,笑著問:“怎麼這時候來?倘或我已經睡了呢?”
朋友說:“那我便在窗邊看一看你,然後回房,明日再來。”
驚雷驟起,沈知書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著這雷聲有些大,垂眼平複了會兒心緒。
平複至一半,她忽然聽見朋友說:“不讓我進去坐坐麼?”
沈知書猛地抬起腦袋,忙不疊應“誒”,竄到門邊開了門。
朋友身上的雪松氣更濃了,往日裡自己聞著只覺心安,今日卻不知怎的,心跳得有些快。
待她倆前後腳進屋後,天邊又是一聲悶雷,緊接著,暴雨傾盆如注。
沈知書愣了一下,大步跨至窗邊。
樹影在風雨裡搖曳,來去的小徑上已然泛起一層霧氣。
沈知書聽著延綿的雨聲,轉過腦袋,沖朋友一笑:“看來你只能在這兒住一晚了。床雖不大,睡兩人還是不成問題。”
這話出口,她陡然發覺自己有些高興。
沈知書與朋友面對面躺著,聽著朋友講了度化亡魂的經歷。
她聽著總覺很兇險,但朋友總是輕描淡寫。
“睡吧。”朋友最後說,“再不睡,天便亮了。”
大約因著被褥裡多了一道不屬於自己的氣息,沈知書沒能睡著,只是在天光大亮時囫圇眯了一會兒。
她真正感覺到不對勁時,是被朋友帶著去見了往生門某位長老。
朋友與長老相談甚歡,她在旁邊坐著,唇角的弧度一點點耷拉下去。
朋友似乎對誰都很好。她想。自己並非例外。
也是。朋友安靜又靠譜,不會有人不喜歡她,不願意和她做朋友。
長老最後拍了拍自己的肩,說:“你是個好孩子,和無涯一樣。”
沈知書“嗯”了一聲,心想,總算結束了。
她與朋友從殿內出來,並肩走回家。大約是察覺到她興致不高,朋友行至半道,忽然折了幾根柳條。
“怎麼?”沈知書問。
“給你編個花籃。”朋友說。
於是一炷香後,一個樣式新奇、小巧精緻的花籃便到了自己手裡,裡頭還橫七豎八插了一大捧風信子。
沈知書有些驚詫:“這你也會!”
“獻醜了。”朋友淡聲道,“喜歡麼?”
“自然喜歡!”沈知書左看右看愛不釋手,然思及方才殿內情形,心情又陡然低落下來。
她低聲問:“這樣的花籃,你約莫送過許多人?”
卻不想朋友搖搖頭,說:“只送與你過。”
“嗯?”
“前些天才學會的。”
沈知書“哦”了一下,嘟囔說:“那倘或你早早地學會了,我大概便不會是第一個收到花籃的了。”
“嗯?”朋友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