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裡那回實在太痛苦,緊張便忽略不計,除此之外,她頭一回在正經場合見這麼大的官。
特別是聽聞門童說不止沈將軍在此,淮安殿下與謝將軍也在府上,她便更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三人裡倆人是自己的恩人,剩餘的一個據說與恩人是同穿一條褲子的要好關系。
若是在她們面前表現不好,不但有忘恩負義之嫌,今後的仕途估摸著也會受阻。
她抬起頭,看見三張神色各異的臉——沈將軍是逸興遄飛的,長公主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表情,至於謝將軍……
謝將軍苦著一張臉。
崔淇:……完了。
崔淇登時腦補出一萬字“謝將軍今日看我不順眼,明日找由頭屠我滿門”的戲碼,眼淚險些飆下來。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分別禮貌地問候了三位,結果待說完“謝將軍安”後,謝瑾的臉更垮下去了一點。
崔淇:……真的完了!
大約是崔淇的驚懼完全掛在了臉上,沈知書抬手錘了謝瑾一下,笑道:“有客來呢,你這什麼表情。”
崔淇忙道:“算不得客,原是草民不請自來,叨擾諸位大人。”
謝瑾搓搓臉,收拾好五官,道了聲“抱歉”,對崔淇好聲好氣地說:“我方才的表情嚇著你了?原不是針對你,只是我們仨方才聊到的東西有諸多不愉快,我還在想那事,於是便沒控制好神色。”
崔淇連連擺手說“沒有沒有”,謝瑾瞥她一眼,笑出了聲:“你也太小心了些,我們又非強盜,不必跟兔子似的如此拘謹。我聽聞你今兒來是想親自答謝沈將軍與淮安殿下,如何,禮物準備好沒?話說你知道沈將軍與淮安殿下喜歡什麼麼?”
崔淇被她說得一愣,搖搖頭:“草民並不知,還望將軍指點。”
謝瑾嘴一張:“喜歡金子。若是別人上門答謝都會準備一萬兩黃金,你準備好沒?”
沈知書:……
沈知書幽幽開口:“謝枝餘,我此前幫了你那麼多,你怎麼不給我準備一萬兩黃金?別逗小朋友了,沒看見她都快哭出來了麼?”
謝瑾“嗐”了一聲:“抗打擊能力不太行呀,今後怎麼做官?”
沈知書笑道:“你今兒是吃錯藥了是不是?這是我的客人,你別給人嚇跑了。”
謝瑾聳聳肩,做了個在嘴上拉拉鏈的姿勢。
崔淇在旁邊呆愣愣看著,感慨說:“二位將軍關系當真要好。”
“這個自然。”謝瑾道,“畢竟認識十餘年。”
“草民認為關系淺近不在於認識時間的長短,二位將軍如此,說到底還是精神投契。”崔淇一板一眼道,“就像沈將軍與淮安殿下,認識時間不長,但關系也親近,這便是緣分使然,加之性格契合。”
謝瑾來了興趣:“你既提到淮安殿下,你便說說,你認為是我與沈將軍關系更好,還是淮安殿下與沈將軍關系更好?”
沈知書:……
沈知書終於忍無可忍了,伸手便要捂她嘴:“飯桌上喝了兩口酒,這會兒上臉了?”
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姜虞卻驀地出了聲:“無妨,謝將軍大約是看崔解元拘謹,原是為活躍氣氛,故此口無遮攔了些。崔解元不必驚懼,如實說來便好。”
她話對崔淇說,眸光卻施施然飄至沈知書臉上,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沈知書與她對視片刻,挪開視線,沖著崔淇點了一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