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囁嚅兩下,嘴硬道:“閣下口口聲聲說我故事是編的,可有依據麼?便是我沒聽著,難不成你便在現場麼?若是不在,你又憑什麼捏我的錯處?”
“憑我是將軍朋友。”
“你?”姑娘“哼”了一聲,“吹牛誰不會?”
臺下窸窣聲漸起,姜虞暼那姑娘一眼,直接喚道:“沈將軍,過來。”
沈知書:……所以方法便是本人親自闢謠麼?
……
沈知書最終近乎是逃出酒樓的。
說書姑娘的謠言自然成功闢了,代價是,酒樓瞬間人滿為患,她周遭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沈知書闢完謠,淺笑著同圍觀群眾打了一百二十三個招呼,邊打邊往門口挪,挪了一柱香卻仍舊沒能走出去。
她吸了口氣,放棄溫文爾雅往外走的形式,回身在姜虞耳畔說了一個字:“跑。”
話音落下的時候,她抓住了姜虞的手腕,貓下腰,撥開人群往外躥。
她速度雖快,卻不莽,四兩撥千斤,霎時間擠出了酒樓。
圍觀群眾還在了愣神:“將軍人呢,怎麼一眨眼便不見了?”
“將軍真不見了?不是剛才還在我身邊?”
“將軍真不見了?”
“罷了罷了,散了罷。”
……
沈知書拽著姜虞跑至與大道相接的小巷口,大約因著有些急,氣便有些喘,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她抹了兩把臉上莫須有的汗,聽見耳畔響起了那耳熟而清冷的嗓音。
“將軍還要攥我到什麼時候。”姜虞問。
沈知書恍然回神,眸光緩緩下移,陡然松開姜虞的手腕,掌心驀地一空。
姜虞的氣很喘,身子卻仍站得很直。巷口燈火闌珊,將她的影子拉出淺淡的一長條。
沈知書盯著那條影子瞧,靜默片刻後啞然失笑:“我都不知是該多謝殿下那闢謠的法子,還是說些別的什麼。”
姜虞抬眼看她:“我那法子不好麼?”
沈知書想了會兒,笑道:“是挺好,就是有些費臉。百姓太熱情,我的臉方才已笑僵了,這會兒還沒緩過來。”
大路上鼎沸的人聲順著風晃過來,至巷口時只剩只言片語。
小巷少有人行,卻又並非全然封閉,於是便顯出了幾分似是而非的私密感。
沈知書在這私密感裡立了一會兒,忽見姜虞抬起手,雪白的袖口順著手腕滑落下去。
指尖在自己眼前輕晃兩下,驀然碰上了自己的臉。
微涼而新奇的觸感在臉上蔓延開,沈知書沒躲,歪了一下腦袋:“嗯?”
臉上的那隻手輕輕捏了一下。
隨之響起的,是屬於姜虞的、一貫清淡的聲音。
“將軍的臉不僵。”她道,“反之,很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