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披星戴月,滿身風霜,騎著馬匆匆在沈宅門口現身。
她被何夫人接進去,小心翼翼地抱著剛出生的沈知書,流下兩行清淚:“阿姐,我來遲了。”
思緒歸攏,沈知書將影子往室內迎,一面笑著問:“影姨,近來可好?怎麼又想著回京了呢?”
影子將鬥篷一脫,把袖子擼到手肘:“還成,在西北碰上了山匪,幹脆帶著我那幫子姐妹去她們老巢鬧了一通。我看著那山匪裡頭有一個和你長得很像,又想到許久未見你了,便入京來瞧瞧。”
沈知書有些好奇:“和我長得像?”
“可不是麼,粉雕玉琢的小不點兒,看著才五六歲吧,奶力奶氣地想打劫我。”
“……影姨,我二十二了。”
“我知道,這不是十多年未見麼,你在我印象裡就長五六歲那樣。”
沈知書:……
沈知書仍有些好奇:“影姨看著瘦弱,竟能鬧土匪窩?”
影姨撇撇嘴:“此言差矣,我瘦只是因著骨架小。”
她說著,把袖子擼到大臂,給沈知書展示胳膊上的肌肉:“看看。”
上頭肉塊分明,浮著交錯橫斜的經脈。
沈知書點點頭,笑道:“影姨藏得著實有些深,叫人意想不到。”
“那哪像你似的,胸背寬厚,一看就是練家子?”影姨問,“話說回來,你近來如何?”
沈知書想了一想:“還成,就是……”
就是同長公主走得有點近。
雖然這並非自己本意。
但這話顯然不能講——萬一影姨問起來“為何會同長公主扯上關系”,自己能如何說?
難不成說“回京第一晚便滾了床單”??
沈知書於是張口就來:“就是碰見了個怪人。”
“嗯?”
沈知書道:“一天到晚繃著一張臉,客套話卻一套一套的,也不拘那些要求合不合理,總歸讓人拒絕不了。”
影子“哦”了一聲。
她用那雙丹鳳眼饒有興致地將沈知書上下打量了一圈,忽然沖她眨眨眼。
沈知書:?
影子意味深長地說:“書兒長大了。”
沈知書:???
影姨這話分明話外有音,沈知書沒琢磨明白。然而任憑她怎麼追問,影子卻都不肯再往下講了。
影子閉了嘴,沈知書便也不說話了,撈過一本書,歪在桌前看著。
簷下繫著的風鈴響聲珵然,倒顯得屋內氣氛安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