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侍子複讀到一半陡然發覺有些不對,“將軍,這成語接龍是不是有些跑偏?”
“管她呢……”謝瑾擺擺手,大大咧咧地說,“我是個粗人,沒什麼文化。但我能肯定一點……”
“什麼?”
謝瑾斬釘截鐵:“佑之她定是害羞了!”
被斷言為害羞的沈知書正癱在沈府聽著沈尚書喋喋不休地念叨。
“真以為自己翅膀硬了,什麼事兒都敢摻和了是不是?多明顯的帝姬之間的紛爭呢,你嘴上可以說‘我此舉只是為了百姓’,殊不知在皇上眼裡,你說不準已經站了隊。”
“你是我的阿囡,你的態度即我的態度。你可知眾帝姬都曾遞橄欖枝與我,然我兩眼一閉雙耳一塞,一概婉拒了。你如此一行,豈非將我數年苦心經營毀於一旦?”
沈寒潭在廳裡一下下轉著圈,轉了足有一柱香,終於停下來,揉了揉眉心,沉聲問沈知書:“書兒,你跟為娘透個底兒,你跟二帝姬可有私交?”
沈知書大大方方地搖搖頭。
沈寒潭拍拍胸脯,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門客卻又附在沈寒潭耳畔說了句什麼,於是沈知書眼見著她沈娘再度緊張起來,問:“長公主呢?”
沈知書遲疑幾息,略顯心虛地搖搖頭。
若是謝瑾,一眼便能看出她在撒謊。可沈寒潭與沈知書分離八年,對自家女兒的小動作與行為習慣已然有些陌生了。
她又一次長舒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書兒,為娘並非限制你的行蹤,只是……你剛被封為輔國將軍,聖恩正濃,宮裡宮外無數雙眼睛盯著,一點兒差池都出不得。”
沈知書沉默著點了點腦袋。
沈寒潭那雙屬於文人的手在沈知書頭這個,你身子如今還難受麼?”
“還成。”沈知書笑著說,“就是拉得有些虛脫。想必那粥裡並未放什麼毒,只是下了些瀉藥罷了。”
“還有……”她頓了頓,轉頭往門口瞥去,滿臉黑線道,“您跟姨娘們說聲兒,不必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了,若是想看我,直接進來便是。”
她說完這話就後悔了,因為——
話音剛落,門口陡然傳來一陣尖叫。尖叫聲混雜著來自好幾個人的不同的音調,像是九十九隻鴨子在畜牧場裡邊跑邊嚎。
沈知書:……
薛六姨娘率先沖了進來,俯下身去,一把攥住了椅子上坐著的沈知書的肩,左看看右瞧瞧,心疼地說:“誒喲,我的書兒可遭罪了!”
二姨娘一屁股擠開了她:“你裝什麼大尾巴狼呢,書兒離去這八年不見你念叨她,現在她人一回來你就往上湊。你且邊兒去,讓我瞅瞅。誒喲,確實瘦了,我苦命的書兒啊……!”
四姨娘不滿地說:“人又沒死,你倆嚎喪呢,我瞧著書兒倒是挺好,又長高了又結實了,面色瞧著比之前也……誒喲,臉色怎的這麼差!大夫,大夫呢?!”
沈知書:……
沈知書心說你耳旁要是有九十九隻鴨子在叫,你臉色估摸著也好不到哪兒去。
大夫在四姨娘一疊聲的召喚下拎著藥箱輕手輕腳進來,仔仔細細替沈知書把了脈,恭敬地回稟說:“將軍無大事,只是需要靜養。”
九十九隻鴨子一滯,登時閉了嘴。
世界驟然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