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沉默著。
彼此連呼吸都聽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輕聲道:“早點睡吧,明天找人來照顧你。”
陸可身子僵了下。
上天垂憐,額外贈給他的這個夜晚,就要結束了。
他不想要任何人來照顧自己。
任何照顧都沒有意義。
但拒絕男人一貫的好意,也沒什麼意義。
陸可選擇用最不費力的溝通方式,點點頭,說:“嗯。”
再然後,秉承同樣的省力宗旨,他依依順順,在男人的看護下,洗漱完畢,上了床。
嚴明煦的照顧如常周到。
如今兩人連朋友都不算,他卻仍幫陸可掖好了被子,往陸可的腳下又墊了一床高度正好的薄被,替他關上了床頭燈。
退出去時,再幫他關上了臥室門。
世界變得一片黑暗。
陸可豎起耳朵,聽著外間,男人穿外套,開門,走出去的聲音。
鎖舌“咔噠”,門從外面鎖上了。
眼淚再也忍不住,從痠痛的眼睛裡湧出,沿著眼角滑入枕頭。
陸可拉起被子,把自己埋了進去。
鬧鐘響起時,睜開眼睛,陸可才意識到,昨晚自己居然還是睡著了。
也許真像別人所說的,心再怎麼樣,也敵不過餓了要吃飯,困了要睡覺。
熹微晨光中,回想起昨晚,像隔了一個世紀。
嚴明煦真的來過嗎?
還是自己醉得過分,又一次把夢當成了真?
失神中,他忽然聽到,似乎有油煙機的嗡嗡聲,透過臥室門的阻隔,傳了進來。
……不可能。
……但是是真的。
可……又是誰……?
他掀開被子,單腳跳到臥室門口,開啟門。
看到廚房裡那個頎長的身影,他傻了。
男人回過頭,看他一眼,說了聲“早”,又問:“腳怎麼樣?”
陸可回過神:“……還行……嗯,好多了。”
其實沒太大變化,翻過一夜,還腫著。
但那也不重要。
看著男人的表情。明明昨晚那道裂痕還在,還很深。可陸可卻仍感覺到,他的心髒又開始劇烈跳動。
這也太沒出息了。
他嘆了口氣,規矩問:“……嚴總,你怎麼在?”
嚴明煦垂了下眼簾,再抬起來,坦率道:“後半夜回來的,讓林東幫我開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