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可沒有抬眼。
這座城市的樣貌,他其實也早已嚮往多年。
但這幾天下來,雖然他天天穿行其中,卻也確實沒怎麼好好看過。
可真要看,也不需要誰“帶”他。
之所以不看,就像害怕破壞了自己的驚喜。
因為在每次想要四處觀望時,他總覺得,身邊少了個嚴明煦。
萬一看到什麼有趣的,壯闊的,美得令人窒息的,特殊到難忘的……事物,卻不是跟嚴明煦一起經歷,那興奮的感覺就少了許多許多。
他在沉默,嚴明煦卻似乎認為,他是真的在意出了遠門,卻沒好好玩一趟這件事。
因此,他又補充道:“不過,我答應你,這週一定會抽至少一天,早點下班。我們出去轉轉。”
桌子收拾好了,用過的餐具都整齊收進餐袋。
陸可這才抬起眼睛。
跟男人再次四目相對。
此時,嚴明煦的目光再溫和了幾分。
然而,那堵無形的牆卻仍橫亙在空氣裡。
從對麵人的表情,和自己的胸口,都能感覺得到。
他們走不近彼此。
他們都盡力了。
陸可決定放過,站起身,拿起打包袋,說:“好。”
嚴明煦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如常關切:“早點休息。”
陸可:“嗯。”
他退出男人的地盤。
兩人分開。
晚上,陸可在他空曠的套房裡,做完陳聰發來的訓練建議。
沖完涼,渾身痠痛中,收到張峰轉發的一則新聞。
《嚴氏總裁現身科什醫院——心繫僱員病情,打破嚴氏高管從不深入民間的訛傳》。
陸可單手拉起毛巾的一角,擦著頭發上的水滴。
可當他滑動頁面,看到新聞裡那張熟悉的臉時,手上動作就停止了。
喬裝的記者們偷拍到的年輕總裁,即使是在那麼不友好的角度,那麼奇怪的光線下,整個人的外形條件依然優越極了。
他像是來探望自己病中的親友,手裡拿著鮮花和禮物,英俊的臉上帶著關切,敲開病房門。
受探訪的眾人都非常意外,露出受寵若驚的模樣。
喬裝的記者們以隨訪醫生、查房護士等身份,在現場記錄著音畫。
奔勞了一整天的年輕總裁,在病榻前,細致和煦地詢問各人的病情,恢複狀態,三餐飲食,有沒有對公司的其他要求等。
中間時而開個得體的玩笑,讓在場的人們心情愉快。
他沒有停留很久,送完禮物,問候完畢後,就起身告辭。
一句關於工作或罷工的壓力話題都沒提,讓人溫暖而安心。
他走後,喬裝的記者們立刻各顯神通,朝這三位病號挖真心話。
結果是,無論是那三位,還是那幫臥底記者,都開始為嚴明煦、嚴氏,感到了不同程度的羞愧。
病號們認為,自己放下工作去遊行,雖然是法定權利,但多少有點對不起自家這位這麼好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