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桑見到了那位看起來年紀不過二十五六的寧太醫,顧不上其他,行了一禮,就直接把攝政王的令牌一遞:“紫月宮安王殿下發高燒,此時已昏迷不醒,還請寧太醫去一趟紫月宮替安王殿下診治。”
寧太醫先是一愣,隨即把她手裡的令牌接過來,看到上面代表攝政王身份的圖案,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問道:“這是攝政王的令牌,你這個小宮女從哪兒得來的?”
喬桑看著寧太醫,鎮定的說道:“攝政王賞奴才的,說見此令牌如見攝政王。安王殿下病情緊急……”
卻見寧太醫忽然把她的令牌往一個方向一丟,笑道:“攝政王本人就在此處,何必還多此一舉拿著他的令牌過來。”
喬桑整個人都僵住,僵硬的轉動脖子一看,就看到正坐在角落的桌案後喝茶的攝政王,正伸手接住了那塊丟過去的令牌,似笑非笑的抬起鳳眼看她:“見此令牌如見本王?本王怎麼不記得說過這句話。”
喬桑臉色徹底僵硬,撲騰一聲跪了下去:“奴才給攝政王請安。”
她頓時心生絕望,死也想不到,想要狐假虎威,結果遇到了老虎本人。
“這會兒倒是跪的幹脆。”攝政王哼笑了一聲:“本王聽說,昨晚上本王走了以後,你跪不到一炷香時間就走了?”
喬桑臉色頓時又是一白。
她明明很謹慎的檢視了,確認沒人盯著她才走的,怎麼也被攝政王知道了?
攝政王涼聲說道:“本王看你這耳朵似乎是真不大好用,既然來了,不如叫寧太醫給你瞧瞧。”
寧太醫見攝政王今日格外話多,而且還是對一個宮女,不禁有些訝異的多瞧了跪在地上身體僵直的喬桑幾眼,聽這話,那令牌還真是他賞的?
喬桑以頭叩地,聲音裡帶著一絲緊繃:“奴才有罪,王爺想怎麼懲治奴才,奴才都領罰。但現在安王殿下病情危急,還請寧太醫能前去紫月宮診治。”
寧太醫看向攝政王。
攝政王看著地上的喬桑。
喬桑沒有把頭抬起來,只悶聲說道:“還請王爺看在曾是奴才哥哥同窗好友的份上,幫奴才這一回,奴才來世當牛做馬,結草銜環報答。”
寧太醫看向攝政王,詫異問道:“她哥哥是?”
“喬子策。”
“子策的妹妹?”寧太醫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是兩年前在大殿……的那一個?”
喬桑已是心急如焚,想到小太子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這兩人卻還在討論“喬桑”兩年前做的蠢事,不禁往前膝行了幾步,大膽的伸手抓住了攝政王的長袖,抬起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攝政王:“王爺,稚子何辜。安王殿下,也曾是王爺您的親侄子,是您親手抱過的孩子……”
攝政王端坐在那裡,一雙鳳眸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她似乎是從紫月宮一路跑到太醫院來的,雙頰發紅,鼻尖上還有晶瑩的汗珠,她眼圈已經發紅了,琉璃似的眼睛裡卻沒有淚,像是在強忍淚意,明明是卑微的乞求,眼神卻那麼大膽又無畏的盯著他。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如果本王不讓寧太醫去,你欲如何?”他忽然很想知道。
喬桑握著他的袖子緩緩松開了,彎曲的脊背緩緩挺直,發紅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看著他,神情難過的笑了一笑說:“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回到紫月宮陪著安王殿下,如果安王殿下渡不過這一關,我也會陪著他走過殿下這短短一生中的最後一段路。”
寧太醫早已停下了抓藥的手,面帶驚異的看著依舊跪在地上,卻已經挺直了腰的喬桑。
“好一個忠心的奴才。”攝政王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臉上看不出喜怒,語氣平淡到聽不出是褒還是貶,隨即一抬眼,看向寧致遠:“帶上你的藥箱,隨她去一趟吧。”
寧太醫並不訝異攝政王做出的這個決定,早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把待會兒可能要用上的藥都給包上了,這會兒就只需要去拿藥箱了。
喬桑真心實意的給攝政王磕了一個頭:“奴才謝王爺。”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直起身的時候飛快抹了一下眼睛。
攝政王起身的動作頓了頓:“哭了?”
喬桑仰起頭,眼眸裡淚光盈盈,嘴角卻揚起一個笑:“回王爺,奴才這是喜極而泣。”
攝政王鳳眸微微一凝,隨即起身,往外走去。
喬桑立馬說道:“奴才恭送攝政王。”
攝政王腳步一頓,轉身看她:“還不跟上?”
喬桑愣了一下。
攝政王雙手攏在袖中,背光站在門口,屋外的陽光在他俊美的側臉上暈染開來,彷彿一幅畫,也叫人看不清他此時臉上地神情:“你說的沒錯,安王到底是本王的侄子,他病重,於情於理,本王這個當叔叔的都該過去看一眼。”
“走吧。”寧太醫也從裡頭揹著藥箱走了出來。
喬桑正要去接他的藥箱,寧太醫一笑說道:“不必。”
出了門,就見一個藥童跑過來提上了寧太醫的藥箱。
喬桑心急自然走得快,偏偏寧太醫和攝政王兩個大男人明明身高腿長步子卻像是在閑庭散步似的悠閑。
“還請寧太醫走的快些。”喬桑不敢催攝政王,只敢小聲催寧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