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是年級第一、全市第一,遇見人會靦腆地笑,被突兀地問起債務問題也會溫和地回答說自己準備考首都大學,畢業之後就能慢慢還清。
他按部就班地給自己規劃了一個最優路線,拿到政府的救助金後就再也沒接受過別人的善意,只希望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
“像假笑嗎……”
池鬱自言自語,又想起了安顏顏的話。
他把腦袋埋進了被子裡。
他有什麼辦法,客氣又疏離地笑出來已經是他全部的自尊了,就算是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想變成連自己都陌生的存在。
變成靠著博取同情茍活的人。
少年的堅持有的時候就是這麼莫名其妙,有的時候池鬱都覺得自己未免有點太裝了,但如果不這麼裝著,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重新回歸正常生活。
好在蔣聰在那次捱揍之後老實了許多,之後就只是暗戳戳地騷擾他,池鬱也怕再鬧出什麼大新聞被人圍觀,一直保持著息事寧人的態度。
但這次他不想忍了。
江憫就像是他按部就班的人生中突兀的插曲,風一樣的,將他捲起,讓他看見了人生的其它可能。
不是庸庸碌碌的一輩子,而是用他的所有去換一個江憫喜歡他的可能。
再往前一點,不是為了債務、不是為了生存,是為了去追尋他喜歡的人的腳步。
像是啟明星一樣,如此耀眼的存在,好像在昭示著某種新生。
本來就和江憫的差距足夠大了,如果再被江憫知道那些事,恐怕他們之間的距離會更大。
……他不想失去江憫。
池鬱看著江憫客房中嶄新的被子,嗅到自己身上的薄荷氣息,忍不住伸手,向著虛空之中抓了一下。
要是能抓住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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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憫開車送帶著黑眼圈的池鬱去麵包店。
池鬱的面板很白,黑眼圈在他臉上就格外明顯。
“昨晚沒睡好?”江憫看著池鬱眼下的青黑,忍不住問。
“嗯。”池鬱勉強應下來,笑了笑,“昨晚看電影看的有一點激動——哥哥,你想好今晚想吃什麼了嗎?”
江憫沒有戳破池鬱生硬的轉移話題,想了想道:“玉米蝦仁吧?剩下的你看著來。”
池鬱頓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江憫一眼。
玉米蝦仁也是他喜歡吃的菜。
難道這也只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