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翻了半天沒翻到,視野裡突然出現一隻修長有力的手。
“找什麼?”江其深一邊幫她翻包,一邊說。
“對,就這個瓶子。”
江其深盯著手裡這個撕掉腰封的礦泉水瓶,問:“怎麼弄?”
“淋到它傷口上,反複沖洗三次就行了。”
楊不煩固定住羊,江其深則擰開蓋子,人站得老遠,伸長胳膊,生怕倒出來的液體濺到他身上。
液體反複準確地淋在羊耳朵上,沖淡血水,袒露出嫩紅的創面。
高錳酸鉀有刺激性,小羊吃痛地哀嚎起來。
清洗完,江其深擰好瓶蓋子,放回包裡,在楊不煩放開羊之前,早已身段飄逸地讓出老遠。
小羊嘚嘚地跑出去,下一秒就聽見楊不煩緊張地叫起來:“欸!我羊呢?”
江其深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這路口哪裡還有半隻羊的影子?!
真是離奇了,這麼大一群羊,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跟玩消消樂一樣突然消失了。
楊不煩攥緊麒麟鞭,眼神失焦地望向遠處,抿緊了唇,竟是難得一見的不安緊繃。
“完了。”她說。
“什麼完了?”
“沒什麼,你先走吧,我要找我的羊。”
楊不煩拔腿要走,被江其深一把拽了回去。
他最清楚她的行事作風,一緊張就方寸大亂,胡亂發揮。看她這幅六神無主的樣子,要找也跟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效率奇低。
“上車。”
江其深當機立斷,長腿一邁就過去拉開了車門,“這就一條路,就這麼點兒時間跑不遠。”
楊不煩趕緊坐進去,老張一腳油門就駛出老遠,路上遇到二叔公,楊不煩連忙叫停問了一嘴。
二叔公說,頭羊領著羊群往光耀亭方向去了。
楊不煩頓時臉色一白,一下垮進座椅裡,不說話了。
汽車駛過光耀亭就停下了,前面是耕地和荒地,車進不去。
楊不煩一言不發,下車就跟蠻牛一樣往前飛沖,剛剛那隻爛耳朵的小羊也追了上來,跟在她屁股後面,積極得跟要去領獎似的。
跟它主人一樣空有熱情。
江其深坐在車裡八風不動,他下午旁聽完分部開會,就回深圳,明天去金交會,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
今天晚上回家健完身後,可以泡個澡再工作一會兒,然後早睡,養足精神。
他有很多正事要做,所以絕對不能在這個地方,以及楊不煩註定失敗的養殖業上浪費時間。
羊的事情就隨她去吧,就算全部走失了、死了,也只是世事無常。
他早就跟她交代過,養殖業風險不可控,要隨時準備好顆粒無收。她得消化,得接受。
“去隆都分部。”江其深說。
老張從後視鏡瞟了老闆一眼,沉默發動車子。
窗外景色飛逝,江其深拿出手機,點開楊不煩的頭像,猶豫了一下,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