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那太少了,你應該去賣血,一個月給5000。不過就算給5000,你也還不清他們幫你補的網貸窟窿呀。哥,你老實說你現在還欠多少錢,你說出來,讓長輩們給你想想辦法!叔公們都在,你那點兒錢算什麼。”
抽著煙的長輩連忙戰術性咳嗽,媽媽呵斥她不懂事,賠笑著打圓場。
久久沉默的大姆終於說話了,“你哥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現在你媽主要操心你的終身大事。”
眾人都連連附和。
“厚美村有個打埠仔,人長得可以,一米七幾,有錢,也不嫌你是破月生的。只是年齡大點兒,我看合適。”
“多大?”
“四十幾,不到五十,汕頭好幾套房。這年代,年齡不是問題,人好就可以。”
“既然年齡不是問題,那把周阿嫲介紹給他,才95歲,人好,又會疼人。而且這年代科技發達,癱瘓也不是問題。”
崔聽溪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眾人卻都不言語了,鹵鵝的香氣螺旋式上升,屋裡回蕩著她一個人猖狂的笑,跟瘋了一樣。
“欸!你們怎麼不笑啊?”她問。
大伯重重擱下筷子,悶聲飲了口茶,一雙眼睛盯著崔聽溪,惡狠狠道:“你笑什麼!住嘴!你再不結婚,以後你爸媽的錢,你的中藥鋪都得歸你哥。”
其他人也附和:“是啊,就沒有姿娘仔繼承家業的慣例,這鋪子就該給男丁,姿娘仔哪能拋頭露面做這些事。”
“對,溪仔你也別怪長輩們說話嚴厲,你年齡是大了,該找個好人家。你不如把中藥鋪給你哥,讓他給你分紅,你也樂得清閑。反正你搞了那麼久,也沒搞出什麼名堂來。”
“姿娘仔何必承擔這麼大壓力,你現階段的主要任務是傳宗接代……”
……
崔聽溪看向媽媽,她正雙手抱胸,露出一個微微得意、壓迫的笑。
原來今天的鴻門宴是為這個。
崔聽溪既不失望,也不難過,只是好奇,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會聯合外人不惜用這種剝奪式、懲罰式的圍剿,來逼女兒就範?
她從小就浸淫在父母製造的恐懼、仇恨的環境裡,漸漸成長為一個非常懂得炮製仇恨和恐懼的人。
行吧,是他們先惹她的。
“我不會結婚。”
“為啥?你忍心讓你父母絕後?你明知道你弟弟……”
“因為我不喜歡出軌。”
?
眾人面面相覷。
“在座的各位,結婚好幾個都出過軌吧?天天和外面的人做愛,和一個做了,兩個做,兩個做了三個做,三個做了,陽痿也要買偉哥出去做,還要嫖娼……我個人不喜歡出軌,就不結婚了。”
她的目光掃過去,在諸人臉上一一停留,他們竟然都被看得生了怯,扭頭不與她對視。
這番話是真心話,人身在糞坑,身邊都是一坨坨差不離的大便,選哪坨屎也是屎。
她難道非要選嗎?
何況她也是納悶了,他們一天到晚愛來愛去究竟是不是真的啊?
她是天生就有恨人的能力。
別說在座的諸位,就是小學五年級上冊侄子借了她10塊錢到現在沒還,她都能恨到現在。
幾個中年男人勃然大怒,可一細想,如果當場破防只會中她的圈套,讓人白白看笑話。於是一怒之下了一怒之下,假裝聽不懂。
只有堂哥拍案而起:“你無法無天了!這裡都是你的長輩,說話別太過分!”
崔聽溪笑道:“哪句過分?哥,你買萬艾可來找我呀,偷偷摸摸幹什麼,自家人又不會坑你。我難道還要到處替你去說嗎?”
大姆連忙把堂哥拽下去,按實在椅子上,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