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禮的瞳孔狠狠一縮,他轉過身,急切地抓過她的手,放在流血的傷口上。
“你不是殺人犯,我不會死的,昭昭,你看——”
“這個地方不是致命傷,我有經驗的。只會受一點皮肉痛苦,不會有事的。”
陳淮禮的唇失去了血色,像褪盡殘紅的白梅。
他吻著姜昭昭的手,“昭昭,我很愛很愛你。”
姜昭昭沉默著,燈影也沉默著,陰影中走出來的人面容一如既往,鬢邊的白發沒有染黑,依舊整齊地梳到了腦後。他甚至對姜昭昭點了點頭,有禮地稱呼姜小姐,即使在如此境況下,禮儀也做到了十足。
姜昭昭澀然喚了一句陳叔。
“醫生很快會來。”陳叔彎下腰,語氣恭敬,“不過,現在這個情況,還是去醫院會比較好。”
陳淮禮沒有看一眼站在他身邊的人,他的視線粘稠地裹在姜昭昭身上,可是為什麼,她的目光沒有分給他分毫。
陳淮禮沒有說話,安靜的時間太久了。
姜昭昭垂下眼,她的手還在他胸上,交纏的十指被血液浸透,黏膩,濕滑。陳淮禮的本就沒有血色的唇因親吻沾染上了血跡,森森的吊詭感,如同一隻豔鬼。他終於開了口,對陳叔說一個字。
“滾。”
但姜昭昭終於回轉的視線讓他彎起唇角,生生造出一個和煦似春風的笑來,“昭昭別看他。”
“我會嫉妒。”
姜昭昭不可思議,“陳叔是長輩!”
“長輩也很可怕,所有人都很可怕,他們會把你搶走。”陳淮禮笑著說出這些話,“他們該死,全部都該死。”
姜昭昭低下頭,悲哀地看著他,“但是陳淮禮,你的愛更可怕。”
這一句話讓陳淮禮顫抖起來,不能深想,不敢深想,每一條路都是末路。
他將嘴唇都咬出血來,還堪堪維持著笑,“什麼才是正常的愛,昭昭,我不懂,沒有人教我,也沒有人告訴我。”
他將姜昭昭的手握得更緊了,似乎撕扯到傷口,更多的血重新流了出來,滲到面板上,濃烈到要滲透進姜昭昭的身體裡。他連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字字泣血的慘烈。
“我應該要怎麼怎麼愛你,才能讓你開心。”
驟亮的燈光,急匆匆的腳步,她茫然地看過去,穿白大褂的醫生匆忙趕來,一直沉默不言的陳叔想要幫忙扶起陳淮禮,可是他的手死死攥住姜昭昭,沒有一點要鬆手的跡象。
陳叔安慰他,“姜小姐一直在這,不會走的。”
他沒有聽到。
姜昭昭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說,“你先去止血。”
掰不開,即使是到了扭曲的狀態,也依舊牢牢地攀附在姜昭昭手上。
她頹然地放下,又有眼淚在打轉,掙紮著,沒有落下。
“陳淮禮,你放過我好不好。”
她幾乎是在祈求他。
“不能這樣,昭昭。”他貼上來,比起她泫然欲泣的面目,他更執拗,更絕望,“昭昭,你不能拋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