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濕了倆人的校服,林夏和李昊站在公交站下等車,天色漸暗,已有黃昏的樣子。
“不是。”林夏道。
回程公交上,李昊看著拍下的銀行卡賬號道,”我叔在銀監會,這種卡號前六位代表——”
他突然噤聲。
順著林夏的目光看去,車載電視正播放明月橋坍塌事故的追蹤報道。
鏡頭掃過專家組照片時,某個穿行政夾克的身影胸前,太極八卦吊墜在鎂光燈下泛著冷光。
“這人是?”
“京大退休的教授,道橋的專家。”
“京大?”林夏想到了自己那從未見面的父母。
李昊以為她是驚嘆這人的身份。
“對,就是京大的。他兒子公司廣廈集團你不知道聽沒聽過,蒼南市最大的地産開發公司,不過人家很厲害,早五六年就轉了生態環保和科技開發。雲夢山上的頂級康養專案——雲山療養院就是他家開發建設的。中心結合、養生娛樂兼具。”
林夏蹙眉,楊虹給她看到的秦崢所在的歐式風格的房間難道是在那。
“找人查查雲山療養院。”
“你是覺得……哎,賀凡真!”
林夏扭頭看向李昊手指指向的對方,麥當勞玻璃窗後,賀凡真和他的小侄子在吃薯條。
那小孩看著挺健康,應該是沒有受到鬼魂的滋擾。那塊長命鎖沒有再戴在脖子上。
似乎是感到被注視,賀凡真扭頭看來,公交車一閃而過,林夏覺得他應該沒有發現她和李昊。
車到了站臺,塑膠盒裡的珍珠隨著剎車嘩啦晃動,木偶撞到了塑膠壁的聲音穿到林夏的耳朵裡,似乎比正常的分貝要明顯。
“沒有撞疼吧哥哥。”林夏開啟包,看了眼木偶,手指輕輕撫摸過木偶殷紅的嘴唇,又到了給哥哥上藥的時間。奶奶囑咐她盡快去祠堂採集藥,她差點忘了。
“嗨,給你哥哥換了漢服啊!這款式、這顏色、不錯!不錯!這是定製款吧,應該不便宜吧?”李昊差不多快見怪不怪林夏與木偶親近了,瞥了眼木偶身上的紅色繡金線魏晉風衣袍,不吝誇獎,“你對你木偶哥哥是真愛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覺,他覺得木偶的黑珍珠眼珠子似乎轉動了一下,額頭上的傷有些癢。
“我先走了。”林夏起身刷卡下車。
她要換成另外一輛。
城市擴張,原來的村子成了加工廠,她們拆遷安置在了附近,不過祠堂作為老建築,保留了下來,在加工廠旁邊。
很多村子裡的人都在加工廠打工,她下了車見到了剛下班的他們。
不過眾人看見是她,都躲著走。
“神婆家的小瞎子又要去祠堂啊!”
“估計又是做老榕樹那採集東西。”
“跟她那神婆奶奶一樣有瘋病!”林夏家鄰居秦奶奶兒媳婦低聲罵了聲,聲音喑啞難聽,“害的我家老太太也疑神疑鬼的,我家小孩子晚上哭鬧,她非要說是有不幹淨的東西,還要找那神婆瞧瞧。我看就是小孩子感冒了,她和老頭子沒自己看顧好,自家親孫子都看得不上心。”
“你嗓子怎麼了?”一旁的經常跟她一塊上下班的原村長的兒媳婦問。
“可能是發炎了吧。”秦奶奶家兒媳婦路過林夏身邊時,清了清嗓子,呸地吐了口濃痰。
差點吐在林夏身上。
“你啊。”村長兒媳婦笑,“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整個村裡的人都知道,秦奶奶家的兒媳婦事多,不孝順,當然神婆和她家這個瞎眼鬼娃確實也整天神神叨叨。
林夏低頭走過。
不遠處跟在她身後的人影抿嘴邪笑。
“這朵破碎的小雛菊有些悽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