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將窗簾剪成水母傘形。
林夏在夢中聽見鯨歌,賀凡真穿著民國長衫倚在雕花床邊,指尖纏繞著她的發梢:“你就該是我的新娘......”
他衣襟散開,胸口長出與木偶一樣的黑色的裂紋,裂紋黑氣飄搖,化作活體藤蔓,纏住林夏的腳踝拖向斷崖。
墜落感讓人耳朵嗡鳴,心髒狂跳,幾乎呼吸不過來。
林夏害怕地想叫,窒息感驟然消退,她跌進現代賀凡真的懷抱。
白襯衫釦子崩開兩顆,喉結旁蔓延的黑色裂紋正滲出珍珠狀的白色汁液。
雙唇即將觸碰的剎那,數學課代表收作業的吆喝刺破夢境。
“叫聲哥哥聽聽。”帶著笑意的溫柔聲音彷彿還在耳畔。
林夏抹了把壓出紅印的額頭,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她的記憶竟然還停留在昨日,想不起來自己怎麼起床來的學校,也記不起上午的數學課。
“你是不是發燒了啊?”一旁的李昊伸腿踢林夏的桌角,“你紅的像是煮沸的澳洲大蝦。”
顧不得他亂七八糟的比喻,林夏又摸了下自己的額頭,果然是燙手。
許是昨天被雨淋得感冒了。
林夏如此想著安心了幾分。
週一晨霧彌漫,賀凡真在走廊與去洗手間的林夏擦肩而過。
他手裡的咖啡濺落在林夏衣擺,像是繪出了繩圈圖案。
林夏皺眉,賀凡真的眼神又恢複了冰冷。
陳繼祖嚼著牛肉幹湊近:“知道嗎?秦老師女兒半夜穿紅裙夢遊,把珍珠耳環紮進耳朵......”
林夏顧不得去廁所,將陳繼祖扯到欄杆旁,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吃壞了肚子,週五去急診室正好碰到秦老師帶著他家小孩去包紮傷口。小孩的姥姥和小孩媽媽說的。”
林夏皺眉。
“對了,小孩姥姥還說,白天遇到個神婆和小瞎子,神婆非要給孩子護身符,說是能治夢遊症。孩子以前就只是夢遊,晚上突然開始拿耳環紮自己,一定是神婆詛咒的。”
說著陳繼祖神秘兮兮地道:“那神婆不會是你奶奶吧?”
林夏沒答他的話。
她沒想到秦婉婉竟然是數學老師的孩子。
“你奶奶那符挺厲害的,我的厭食症好了,楊虹也不纏著我了。王璐和文靜也好了,秦老師他丈母孃真是冤枉你奶奶了,聽說他丈母孃是因為貪腐從住建局內退的副局長,果然思想覺悟不行……”
林夏的眼神瞟到周幼儀從數學教師辦公室跑出,神情慌張。
數學辦公室裡,秦崢看見林夏的數學作業本突然開始滲血,血液緩緩彙聚成一個名字——楊虹。
他驚恐地後退,作業本嘩啦啦落了一地,最上面的林夏的本子裡幹幹淨淨,沒有任何血漬。
他蒼白的臉慢慢出現幾分狠厲。
教室裡,林夏看著趴在桌子上的周幼儀。
她圓潤潤的脖頸深處有一處紅痕,像是吻痕,鎖骨處殘留著一片瘀青。
“林夏,秦老師讓你放學後去趟他的辦公室。”數學課代表在他自己的位子上坐著,扭頭給林夏傳話。
“不就是數學考了滿分嗎,嘖嘖,真是老師的好學生!”
前天的模擬考數學很難,課代表考了130,他本來次次班級第一的,這次卻被林夏遠遠超了分數。
趴著的周幼儀抬起頭看向林夏,眼神複雜,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