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王,也不用謝。”伸手接了裴中愷的煙別到耳朵後頭。
“王師傅,您知道怎麼回事兒嗎?”
“嗨,我也不知道,我在衚衕裡走,就看到顧小姐坐在地上動彈不了,她說被車撞了,然後我就把她送到這裡了。”
裴中愷聽也問不出什麼,掏出錢夾,數一沓錢遞給師傅,“多謝您把顧小姐送過來,這些錢您先收著,改日再重謝。”
計程車師傅眼睛一瞥估計那沓錢不少於二千塊錢,趕忙推卻,卻被裴中愷硬塞到手裡,心裡高興,走的時候湊過去低聲對裴中愷說,“我覺得顧小姐不是被車撞的,身體只受傷了一側。”
裴中愷在走廊裡走來走去,拿出電話給鄭主任撥過去告知訊息,同時也打聽到是趙書立傳遞的訊息。
趙書立一聽裴中愷開口就知道是他,順便問了問顧許幻的狀況,把事情始末簡單說了一下。堅持要過來,被裴中愷婉拒,說太晚了,人多也幫不上忙。
他自己到現在還沒見到顧許幻,只是聽計程車師傅說沒什麼大事兒,有擦傷。
二十多分鐘後治療室的門開啟,顧許幻被輪椅推出來。左面額頭貼了大塊的紗布,左臂的衣袖被撕了下去,曲臂吊在肩上,手肘處一大片猩紅擦傷,顏色甚是可怖,左腿膝蓋也摔破了,腳腕處打了石膏。
一看顧許幻的樣子,哪還有早晨的嬌媚靈俏,加之精神不好,像一棵營養不良的小白菜,裴中愷心裡暗罵計程車師傅,這還是沒大事兒,難道死了才算大事兒,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幾步過去,急聲喚,許幻。
顧許幻剛被護士醫生折騰了半天,身體又累又疼,垂著頭沒半點兒精神,忽然聽見裴中愷的聲音,彷彿聽見了天籟之音,抬起頭本要微笑張口卻變成一腔哭音,“中愷,我……我好疼,你怎麼才來。”
裴中愷何曾過顧許幻如此脆弱無助的時候,眼淚大顆大顆掉落下來,轉瞬間哭得像個淚人兒,習慣性地左手抬起來擦淚,卻觸疼了傷口,不禁哎喲一聲。
裴中愷的心疼得簡直被扭到了一起,彎腰半跪在地上,用拇指揩幹顧許幻臉,也顧不上大庭廣眾之下,柔聲安慰,“不哭,不哭,我不是來了嘛,不會有事兒了,啊,聽話。”
推輪椅的護士本著撲克臉看小兩口唧唧歪歪,不耐煩地,“回家還是住院?”
裴中愷擰眉抬頭,“情況有多嚴重?”
小護士被裴中愷肅穆的表情震了一下,幾秒又恢複撲克臉,“她傷得地方比較多,左側額頭有傷口,已經包紮,我們給注射了破傷風針,左手腕脫臼,已經接好,仍需要養一養,左腳腕扭傷,有骨頭有點兒錯位,打了石膏,左側身體還有其他大小面積不等的擦傷,考慮到怕化膿,都沒有做包紮,這樣利於傷口恢複。最近一週每天都需要換藥,住醫院當然方便,但目前沒有床位。”
“床位的事情你不用考慮,我會自己解決。”裴中愷越聽心越沉,究竟是誰下了這個黑手。
幾個電話之後,床位的事情解決,顧許幻被送到單人病房。唐生給解決的,他有這樣的能力。
裴中愷也不忍多說話,看顧許幻實在疼的利害,求醫生給了止痛藥,才昏昏沉沉睡著。
裴中愷去找剛才治療的護士,“我是顧許幻的家屬,想了解一些更多的情況。”
那護士似乎很瞭然地看他一眼,“不是汽車撞的,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我們剛開始都懷疑是家庭暴力,如果不是看傷者那麼依賴你,都要扭你到婦聯了。送她來的人說是在衚衕裡發現的,是不是遇到壞人我不敢說,但可以向你保證,傷者沒有明顯的侵犯性性行為。”
看裴中愷皺眉,又說,“你不就是想問這個嗎?”
裴中愷肅容,“我只是想問沒有什麼後遺症吧?”
“那到沒有,但也得受苦一段時間。”
再回到病房,顧許幻還在沉沉地睡著,左臂搭在胸前,眉頭仍微微地皺著,夢裡一定也很疼。她是怎麼撐了那一個多小時,就在自家門前的衚衕,許她幸福,卻帶給她傷害,這是原諒不了自己的。
顧許幻疼醒,房間裡黑黑的,只有走廊的燈光從門窗上滲進來。一時想不出是在哪裡,左腳動一下,鑽心的疼,才意識到昨天發生的事情。
裴中愷已經醒來,他本是伏在床頭睡著了,忙問,“怎麼啦,疼?”說著扭亮臺燈。
顧許幻看裴中愷一臉鬍子拉茬,滿臉憔悴,臉上還有趴著睡的印跡。他平時最是愛惜外表,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勉強笑,“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