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瑤站在門口回望一眼,最終是順著人群離開了,她現在難說是什麼心情,是看一場球賽無法紓解的複雜。
“對不起。”
她回頭,是季林越追了出來。
“你為什麼也這麼說?”她輕聲問。
“我沒想到會讓你難堪。”
“我沒這麼覺得。”
“可是事情不受控制,我闖出這樣的禍。”
葉紹瑤和他並肩走著,她想,這裡的雪沒掃幹淨,被路人踩得有些髒了。
但越往前,路邊的積雪越白,他們逐漸遠離擁擠的比賽區。
三中雖然不比實中氣派,但在所有教學樓之後,有一處僻靜的小花園,園外就是與居民區分界的鐵柵欄,柵欄之後又是一條不知從哪流向哪的小河。
這時候是聽不見流水聲的,河流在十月就已經見了底。
葉紹瑤掃開長椅上的灰塵,擁著外套坐在那裡。
原來零上八度的太陽也不是很溫暖,風吹著依舊冷,她的頭腦很清醒:“其實今天的事,沒必要這麼張揚地討說法。”
怕季林越誤會,她又說:“我可以在心裡罵他八百遍解氣。”
“不能吃啞巴虧。”身邊的人說。
聲音是從厚厚的棉衣底下穿來,顯得底氣有些不足。
這句話居然會從季林越嘴裡說出,葉紹瑤笑了聲:“你看著才像吃啞巴虧的人。”
話說,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季林越大發脾氣,在今天以前,她可能只會說,季林越怎麼會有脾氣。
她除了一條近膚色的褲襪,腿上沒再穿任何東西,葉紹瑤揉了揉鼻子,埋頭打出一個響亮的噴嚏。
有一團雪驚得從枝椏上落下,掉進她脖頸間的縫隙。
她被冰得大叫,暗說自食其果。
衣服裡的雪很快融化,被體溫捂得溫熱,葉紹瑤扭頭看同樣遭殃的外套:“季林越,你幫我抖抖帽子吧。”
季林越點頭,將圍巾搭在她的雙腿上,用手挑去毛絨帽上夾雜的雪粒。
葉紹瑤借大亮的天光看著他,目光從低垂的睫毛掃到抿成一條線的嘴唇。
她的帽子裡有什麼,為什麼表情會嚴肅成這樣。
她突然想起剛才女孩們的對話,季林越像那名唱跳歌手,還是臺偶劇的演員。
都不像。
她可以給出回答,季林越活在她的世界裡,他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遠處有發動機的微弱轟鳴。
葉紹瑤被隨即關緊的車門聲拉回神,哦,這裡偏僻,有不少老師將這裡當做停車場。
五十米開外的小徑上,副校長和其他幾位校領導閑庭信步,徐徐往他們這邊來。
腳下雖然是花園,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可沒什麼花呀草呀供他們遮掩,連樹也只剩可憐的禿枝。
她握住季林越的手腕,下一秒,向最近的教學樓狂奔。
“你跑什麼?”季林越的手指還保持“撚”的狀態,他有些不明情況。
葉紹瑤拉下擋住口鼻的衣領:“那個副校長是最不近人情的,他特別愛抓早戀。”
三中整個領導班子,似乎就那位五六十歲的小老頭對學生特別苛刻。
“那我們跑幹什麼?”
對啊。
葉紹瑤被問得一愣,他們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