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至最後,有一個脫掉外套的動作,這是經社員共同討論後新增的。
葉紹瑤時時刻刻觀念著吊帶的情況,故而在最後一句歌詞結尾時,沒有這麼做。
即使沒有這個動作增色,節目也無傷大雅,她想。
她是一個薄面的人,可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後背的兩個疙瘩。
倒計時剛好還剩下一分鐘。
葉紹瑤混在隊伍裡匆匆下場,回到屬於自己的座位。
有實中球員從教練那處聽訓回來,負氣灌了半瓶水,正愁沒有地方發洩。
他擠眉弄眼對葉紹瑤說:“同學,你剛才……不夠意思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衣領,對應葉紹瑤身上的外套。
什麼意思,介意她沒有脫掉外套?葉紹瑤看他這麼比劃,鎖緊眉心。
咚——
有一顆籃球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剛好砸在男生的腦袋上。
男生扔掉手中的礦泉水瓶,捂著遭罪的頭頂,立馬轉身向二排的籃球保管員,嘴裡毫不掩飾:“我靠,季林越,你瘋了吧?”
季林越全沒剛才的疏離,眉宇間已經染上薄怒:“道歉。”
“你砸我,我道什麼歉?”男生莫名其妙,把下巴揚得老高。
季林越只重複:“我說得不夠清楚嗎?給那名同學道歉。”
“你有病吧?我都不認識她,道什麼歉。”
“你不認識她,就可以隨便說出那種話?”
“我說什麼了?”
男生臉色有些松動,回憶起剛才的禍從口出,又隨之耍起無賴,只要自己不認錯,就是誰也奈何不了的爺。
“第三節比賽即將開始。”裁判提醒。
“再說一遍,道歉。”季林越居高臨下,越過觀賽席拽住他的球服。
事情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所有的旁觀者都屏息凝氣,只有時間不知趣地溜走。
“季林越,要不……”算了?葉紹瑤想去拽他的衣角,但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會息事寧人的模樣。
一個小悶葫蘆,怎麼今天一點即炸。
葉紹瑤雙膝並攏,侷促地坐在位置上,已經被坐熱乎的鐵皮似乎又涼得徹底,身上每個毛孔都在戰慄,但她的臉上卻燒著,像被燒開的熱油淋過一遍,耳邊還有滋滋的耳鳴聲。
這算怎麼一回事,明明是展現兩校友好的比賽,她偏偏被架在中間如坐針氈。
男生算準了季林越的性格,一臉挑釁:“我憑什麼給她道歉?她算個屁,連實中的體育班都考不上。”
此話一出,三中的學生都坐不住,指桑罵槐?還是無差別的掃射?
有心硬的三中人被挑起怒火:“三中怎麼了,我們也是一分一分考進來的,你就會打個球,又高貴在哪?”
越來越多的學生加入聲討,籃球場的對峙從場上赤膊比拼轉變為場下的唇槍舌劍。
這不再是兩個人的小矛小盾。
實中的球友們大多知道前因,埋頭不願摻和其中,兩手一拍,找教練的找教練,若無其事的若無其事,留男生一個人孤立無援。
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像被扒得光溜溜的旗杆。
他左右尋不到救兵,臉上掛不住面兒,咬牙切齒向季林越說:“對不起,”葉紹瑤那邊也沒落下,“對不起,行了吧。”一字一頓,每個音節都拉得好長,似乎像讓全場都聽見這個笑話。
裁判的哨音提醒第三節比賽開始,男生直接扭頭向球場走去,他啐了一口:“一對神經。”
有些比賽低開高走,有些比賽從頭熱鬧到結尾,此刻的體育館卻冷得像冰窖,僅靠那遊絲的暖氣,根本挽救不了分毫。
三中的人走了大半,和這樣的對手打比賽,真是丟份。
啦啦隊的成員走了十之八九,嘴裡說著,原來實中的人也不怎麼樣。
所有看稀奇的也走了,只留下兩個字,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