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長,越往西單那片走,飆車的辦法越不好使,寬寬窄窄的車道堵一塊去了。
“太陽已經被樓房遮沒影了。”季林越說。
這裡已經離天安門廣場極近,按規定不能修建高樓,視野還算寬闊,但已經看不見那輪太陽。
“叔,還有多遠?”
“沒兩公裡。”
“季林越,咱倆跑過去。”
“你的腿能行嗎?”
怎麼,看不起傷病員啊。
葉紹瑤咂嘴:“你昨天比賽的時候,我還大跑了五公裡呢。”
今天短短兩公裡,根本不是事兒。
車多礙轍,船多擦邊,一定要體會過堵車盛況後才能明白,雙腳是最樸實的出行方式,但一定不是最沒用的。
他們到達望山公園的時候,太陽只是更傾斜了一個度而已。
見有遊客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張望,保安立即圍了過來:“買票了沒?”
聽司機師傅說,望山公園需要購票才能入內,但他們是學生,不需要擔心這件事。
葉紹瑤慶幸,還好隨身攜帶了平時毫無用處的學生證。
但季林越就沒這麼幸運了,保安攔在他跟前,仰著頭對視。
“叔,我們是學生。”葉紹瑤舉著學生證說。
“你也是學生?”保安上下打量了季林越好幾遍。
眼前的男生已經快長成一米八的高個。
“他是我弟,”葉紹瑤抓住他的衣擺,“快展示你的換聲期。”
季林越的聲音很好聽,像淌過腳踝的溪水般清潤,又夾雜著換聲期末尾的青澀。
“快呀。”葉紹瑤催促,一句話就可以證明身份的事,紅什麼耳朵。
又過了幾秒,季林越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磕磕巴巴說:“我是她弟弟。”
現在的孩子們營養真好,保安撤回腳步,沒為難人。
望山不高,站在鋪滿石階的山腳下,葉紹瑤能一眼望到山頂的觀景臺,但爬起來還挺費腳。
結痂的傷口又抓緊了神經,痛斥她不長記性。
這誰能預見呢?她在出門前就沒想過自己會有額外的運動量,穿的還是擠腳的帆布鞋。
圖漂亮。
季林越放慢腳步跟在旁邊,走幾步就鼓勵一句“不遠了”。
頭頂的綠蔭遮蔽了天空,金色的霞光已經從天際完全釋放,穿過樹幹,一格一格落在他們的身上。
七月底的陽光是很溫暖的,即便是夕陽晚照。
他們說的話不假,站在望山公園的頂端,真的可以將故宮盡收眼底,遊客如同渺小的螞蟻在博物院前穿行,金燦燦的廡殿頂彷彿觸手可及。
“季林越,你的手機呢?”她說,“快拍照呀。”
山頂有微風拂過,捲起女孩的裙袂和發尾,葉紹瑤的視線被淩亂的耳發切割,舉目的光景模糊起來,像相機拍攝前的聚焦時刻。
為什麼人類的眼睛不能擁有拍照的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