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不怎麼好,進考場前還陰著,時針走了一格,細雨已經卷著風闖進來,滴落在她的試捲上。
她舉手向監考老師示意:“下雨了,可以關窗嗎?”
關上窗,室內有些悶熱,葉紹瑤還能聽見細密的雨珠敲打窗臺的聲音,想象從雲端跌落的雨水不甘心地落向地面。
她在悶雷滾滾中結束自己的初中答卷。
一切就這麼平淡地結束了,天空沒有綻開陽光,烏鶇鳥也避雨不知去向,葉紹瑤舉著傘,看著校門外接她放學的爸爸媽媽。
哦,不是放學,起碼在未來的兩個月,“放學”這個詞都和她無關,她已經向初中的自己告別。
“沒考好?”
“一般般。”
中考結束的第二天,葉紹瑤打算用賴床迎接接下來的漫長假期。
但沒到十點就被聶心吵起來。
“芍藥,h大附中,拍畢業照,速歸!”
放下電話,葉紹瑤倒在床上繼續蒙頭大睡,卻再睡不著了。
待過兩年半的初中,多少也會不捨得。
短袖之外,她套上一件薄外套,回到久違的附中校園,聶心舉著一件校服迎接她。
曾經的同窗也跟著舉起空氣橫幅,唱老掉牙的畢業歌。
“這麼大陣仗。”葉紹瑤笑著說。
聶心將她攔下,不讓再向校門走進一步,說要進行簡短的歡迎儀式。
排練好似的,她將校服交給旁邊的同學,一雙手籠在她的頭上,洗滌她的記憶。
“不好的回憶,丟掉。討厭的家夥們,丟掉。和學習有關的一切,丟掉。”
葉紹瑤忙按住她的手:“這個不能丟,還沒出成績呢。”
行,聶心聽她的,在腦袋上一通操作,又把和學習有關的一切裝回去。
儀式結束,聶心切回正題:“這是我們全班送給你的畢業禮物。”
藍白相間的校服,同樣用黑筆寫滿了全班同學的姓名。
“我沒讓張全樹和趙赫寫,他倆不配。”
張全樹和趙赫,葉紹瑤腦袋一轉,這兩人就是仗著“喜歡”欺負人的討厭鬼。
收下禮物,她在老同學的圍繞下進校。
只是闊別幾個月,h大附中居然修了一棟鐘樓,路邊栽種的臭椿也換成兩行國槐,如今已經鋪滿頭頂的天空,綠蔭如蓋。
今日大抵是有太陽的,斑斑駁駁的光點落在她們的肩上,樸素的地磚被分割成更細小的一塊。
“這條路比以前涼快多了。”葉紹瑤說。
聶心打趣:“變化大吧?我們都懷疑是學校搶了銀行。”
“一班的同學,輪到我們拍畢業照了!”操場上,有班幹部握著書本捲成的喇叭聲嘶力竭。
葉紹瑤沒有穿來舊校服,為了統一顏色,她披上寫滿名字的畢業禮物。
人生中的短短三年,一路並不圓滿。
她的眼前依稀可以看到各科老師和校長的嘮叨,在舊學校受到的欺負或收獲的友誼,在新學校短暫擁抱和平,似乎都和照片一起定格。
它們會像其他故事一樣打包,投送到腦海的最深處。
但現在,請允許她短暫地祝自己——
“畢業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