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手一件校服,右手幾支不同顏色的馬克筆,在教室門口守株待兔,逮一個寫一個。
管凝暉嗤她一聲:“有什麼不一樣?”
沒有準備同學錄的葉紹瑤在旁觀察,路蕙的校服上已經寫下越來越多的名字,花花綠綠的墨水印在黑白的布料上,青春的色彩明媚張揚。
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葉紹瑤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也學路蕙拽著校服一角,讓路過的同學們留下簽名。
她只是在半路加入這個集體的人,在班裡的交情不深,除了幾個朋友和組裡的同學,她和其他人基本沒有過多交流。
別人找她寫同學錄似乎是稀鬆平常不過的事,但輪到她給別人遞筆,多少有些犯拘謹。
有些男生的名字具有迷惑性,她還沒和他們的臉對上號。
路蕙已經在班裡班外轉了一圈,炫耀要到了八班班草的簽名。
葉紹瑤翻了翻自己的校服外套,上面還空空的。
“來來來,都來簽名了,簽一個名送一份同學錄,寫一贈一。”管凝暉奪過她的校服,走上講臺一拍,迅速抓住全班的眼球。
雖然過程尷尬,但效果要好不少,同學們圍在校服邊挨個簽下自己的名字。
有女生感性,在難寫的布料上也要寫一大串話。
“怎麼樣?”管凝暉拿著戰利品班師。
葉紹瑤不得不佩服:“不愧是實中交際花。”
管凝暉也在欣賞自己的傑作,將校服轉燈籠般看了一遍。
“不知道誰擠掉了你的團徽,留倆針孔掛心口上,怪難看的。”
團徽果然不見蹤影,應該是被拽掉了,針眼比以往都要大,像兩個不規則的黑洞。
團徽一週是同學們自動避開的空白,單調的校服顏色更加分明。
她得找人填上這個空白。
突然生出的強迫症驅使葉紹瑤下到一樓,在同樣亂糟糟的一班找到季林越:“好弟弟,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季林越正捂著耳朵看作文書,不解地抬頭:“為什麼要簽名?”
“畢業留念。”
“我們又不會分道揚鑣,”他笑著說,“只要你還住野湖,咱倆就能天天見。”
“你寫嘛。”她不管季林越有多少話要說,筆已經遞到他手上。
他拗不過她。
“寫哪裡?”
“哪裡空著寫哪裡。”
季林越知道謎底的答案,他是個填補空缺的人。
葉紹瑤沒有迎來數學補時課,校園廣播響起小虎隊的《紅蜻蜓》,所有初三生都在忙碌地清點自己的行囊。
2010年6月14日,這是他們待在初中校園的最後一天。
葉紹瑤清空了留在學校的所有東西。
她只是在這裡短暫待了一個學期,但已經積累滿滿一箱的家當,她用麻袋墊在箱子下,一路拽回家。
2010年的岸北市,有10.6萬學生參加中考,葉紹瑤趕著晨光起了大早,枝頭的烏鶇鳥歡送她彙入趕路的人流。
她也是十餘萬中考生的一員,將在今天選擇影響她人生的岔路。
語文試題很常規,作文難度也不大,對於信心不足的葉紹瑤來說,是個不錯的開端。
數學呢,她也盡力計算答案,附加題不愧是附加題,她試圖用許多死記硬背的公式梳理思路,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道高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