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大叔把盆推向u形滑道。
乍一看,這山也不矮。
季林越察覺到挽著的手在發抖。
他想起來,葉紹瑤怕高。
爬山的時候不覺得,但現在切換成下山的視角,一切在山頂盡收眼底,確實有些可怕。
可況大叔還說,他們會像蕩鞦韆一樣滑下去。
季林越說:“不看山下就不會害怕了。”
葉紹瑤還沒來得及接話,大叔使勁把他倆推出去,已經向下坡沖刺。
嘴裡還沒成形的語句轉化為無聲的尖叫,滑行的速度越來越快,她閉眼也不是,不閉也不是,右手被季林越架著,左手還得握住盆沿不放,連捂都沒得捂。
“好暈啊。”她的世界天旋地轉。
叔叔也沒說這會360度旋轉啊。
“把眼睛睜開會好很多。”季林越對她說。
葉紹瑤努力把眼睛撐開一條縫,又迅速閉上:“風太大了,睜不開。”
滑到半山腰,坡度更小了,滑速連同旋轉都弱下來,她嘗試逐漸睜開眼睛,並樂在其中。
“好像的確沒那麼可怕誒。”
但山腳的終點已經近在眼前。
有個小朋友依依不捨地站起來,意猶未盡:“季林越,我們再滑一次吧,這次我肯定不會害怕。”
免費的午餐哪有第二頓,季林越說她做白日夢。
“你滑冰的時候能轉二十圈,怎麼連這種轉速都怕?”
“我沒怕。”
有雪從枝頭落下來,正好落在他倆的頭的話。
……
更晚幾天,姥姥家的過年裝扮都佈置好了,裡裡外外掃了灰塵,連院子裡的樹都有小燈籠。
家外面的年味更濃,大概是為了宣傳這裡的冰雪特色,村子裡的每條路邊都擺上了鮮豔的塑膠花,還有藏在花盆裡的彩色小燈泡在晚上發光。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來?”葉紹瑤問姥姥。
越到年關,她越想爸爸媽媽,想到連作業都沒心思做。
絕不是因為玩心大。
“季林越,你不想溫姨和季叔叔嗎?”她熟練地脫鞋上炕。
炕上白天放著小幾,以前都堆著針籃毛線,兩個小學生一來,幾上只剩下書,各個科目的書。
季林越剛從豬圈回來,正在溫習課本。
“還好。”他說。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還好”是什麼回答。
“爸爸會催我不停地練習滑冰,媽媽會每天監督我寫奧數題,所以不是很想。”
“原來你不喜歡學習呀?”葉紹瑤是這麼理解的。
他搖頭:“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但只要爸爸媽媽在身邊,我就只能滑冰和學習。”
“那你想做什麼呢?”
“……我忘記了。”
忘記了?他可不是沒有記性的人。
但她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他的聲音都快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