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有遊客正坐在輪胎上,在小坡的最高點等待出發。
“這個我玩過。”
在這片景區開發以前,她已經在屯子裡這麼玩過好多年,姥姥家的廢輪胎全讓她造了。
“那裡還有高階滑雪道。”季林越對她說。
指示牌藏在山腳下,葉紹瑤佩服他眼睛好,湊近去看,箭頭卻指著上山的路。
季林越猜:“應該是從山上滑下來。”
“你去嗎?”葉紹瑤問他,其實腳步已經在往山上邁。
“會有危險吧?”季林越拉住她,不肯走。
“不會,這山不高,而且這路被走過很多遍。”
整座山就是一片森林,冬季喬木落下樹葉,陽光穿過樹枝照進來。
相比腳下被踩實的路,兩邊都是鬆鬆軟軟的積雪,他們無法判斷雪有多深,可能每走一步都有危險。
但葉紹瑤不聽勸,她偏要從既定的山路往旁邊岔開,因為不遠處的樹後躲著一隻狍子。
“是野狍子!”她悄無聲息地偏離路線,向尚未察覺的狍子靠近。
季林越抬腳不是,站在原地也不是,在身後按著她的腳印走:“別走遠了。”
“怕什麼。”現在早不允許打獵了,哪裡會遍地是陷阱。
“啊——”
正想追狍子的小姑娘被埋在雪裡的粗樹枝絆了個臉著地。
小動物生性膽小,聽見動靜便跑沒了蹤影。
“你沒事吧?”
她被季林越從雪裡拉起來,從頭到腳都是大塊大塊的雪點。
她搖搖頭,抓起垂在他胸前的圍巾,把臉埋進去,汲取圍巾毛絨絨的暖意,順便擋住丟人的緋紅色。
“冷得慌。”她解釋。
看來村民特意開路不是沒有道理,沒有尖利的捕獸夾,誰知道會不會被一截樹枝暗算呀。
返回小徑,一路上要安全許多,小朋友們爬到山頂,看見一個軍綠色的大帳篷,旁邊正是那條“高階滑雪道”。
季林越被葉紹瑤推出去當發言人:“叔叔,我們想玩這個。”
對方夾著煙的手上布滿繭疤,應該就是山腳屯裡的農民。
村民見是兩個小孩,眼睛都不願多抬:“十塊錢一張票。”
“我們是平家屯的,我姥姥姓華。”姥姥說,報她的名字可以不花錢。
“這個很危險,沒有大人的陪同不能玩。”
“山路和滑道指不定誰更危險呢。”剛才摔了一跤的葉紹瑤如是說。
雖然說是高階滑道,但這座山本來就不高,滑道的坡度其實沒有想象的大。
鄰裡幾個屯子都是幾十年的老交情,再看這兩個小孩身上也沒幾錢,村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帳子拿出兩張門票,用紅章蓋上戳。
“咱們這個滑道一直到山腳,有將近兩公裡遠,”他介紹,“我晚上回村裡都是從這兒滑下去的。”
“你倆還小,別被雪圈甩飛出去,還是坐在一起更保險。”
葉紹瑤看到,遠處堆了很多供遊客使用的輪胎,但叔叔從雜物堆給他們拖出來了一個盆。
像小時候的浴盆,不過盆沿要低很多,淺底敞口,剛好夠兩個兒童坐下。
“你倆互相挽著並排坐,身體往後靠。”
大叔其實還怪熱心,指導他們手該怎麼抓,腿該怎麼放,他倆就像坐在砧板上,任人擺弄。
本來以為會是猛虎下山,但現在縮在一個盆裡,葉紹瑤覺得自己一點也不酷。
“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