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因為過去的自己而對自身産生沉重的厭惡。
莫泊姝聽著他喉間的哽咽，什麼也顧不上了抱住他，“我知道的，越祉……我知道遇到我後你就不是那種人了。”
“我都知道的。鄰居給的菜，街上好心人遞 的傘，我遇到危險時給我在門口放的藥……我都知道的，都是你。”
越祉愣住了，他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乞求被她知道，只是單純放不下。但他沒想到，這些事情原來她都知道。
他心裡酸澀難言，只能哽咽道：“你都知道……？”
莫泊姝又不是傻子，越祉做的一些事情她當然都知道。要不是分開的這兩年他的這些行為，莫泊姝根本沒有回國重新開始的勇氣。
一個三心二意的人又怎麼可能做得到分開兩年卻又好像一直沒離開過？
“對不起，越祉，我不知道你會這樣想。”莫泊姝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認真地看著他黑沉沉的眼眸，道：“越祉，我當時只是氣話。我知道的，你一直都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我們重新開始吧，好不好？”
越祉沒有說話，只是回握住她的手，靠在她肩膀上許久未有言語，淚水不知何時浸濕她的衣襟。
又一年春天悄然而至。
今年的春天發生了太多事情，莫泊姝忙完之後，才意識到又到了外婆的忌日。
到了忌日這天，她和越祉一起來到了外婆的墓前。
他們把花放在墓碑前，找了個還算幹淨的草坪就坐了下來。
莫泊姝就好像外婆從未離世一樣，對著墓碑絮絮叨叨了許多。
“外婆，沒想到又被您說中了……我和越祉又在一起了。”
“您在上面看得見嗎，我最近拿了好多獎，你看了應該也會為我驕傲吧……”
莫泊姝白天對著墓碑說了許多花，沒想到到了晚上也夢見了好幾年沒夢到的外婆。
外婆看上去跟還在人世，沒有患病前的樣子一樣，坐在她最喜歡的木椅上，戴著老花鏡織著圍巾。
看見莫泊姝來了，外婆抬頭看著她，慈祥和藹地問：“過得還好嗎，泊姝？”
莫泊姝已經是二十幾歲的人了，在外婆面前卻依舊像沒長大的小孩一樣，飛奔過去坐在她面前，頭枕在外婆膝上，雙眼彎彎笑道：“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在我身邊，有很多很多人愛著我，我過得很好，外婆。”
外婆摸著她打岔的發尾，眼裡帶著欣慰的笑意，問了問過許多次的問題：“現在這些，是你想要的嗎？”
“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嗎？”
莫泊姝不假思索地道：“外婆，我拿了z世代獎啦，現在已經是很厲害的作家和編劇了……是的，我現在可以說了。”
她笑了下，肯定道：“這現在的一切，都是我想要的。”
外婆看著她的眼神越發慈祥，什麼都沒說，靜靜地聆聽小孫女這些年的事。
莫泊姝思索片刻，“外婆，我已經把你和媽媽帶出那座山，帶出那個春分了。”
她認真又孩子氣地繼續道：“但是還不夠。我想要全世界的人販子都被繩之以法，我想要被困進大山的所有人都能夠回到自己家。”
外婆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把她隆入懷中，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微笑道：“這樣很好啊，泊姝，你做得很好。未來的一切都會更好的。”
外婆的懷抱還是跟多年前一樣，溫暖而放鬆。她就這樣枕在外婆的懷裡，慢慢地闔眼睡去。
……
次日夢醒，東方既白，莫泊姝睜開眼，無窮盡的日光從窗戶照入。
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