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漪兩隻手藏在袖子裡偷偷交換,最後僅露出兩張票根,整個過程連遊客都會多看幾眼,而身邊的杜雲柯毫無察覺。
李思恩叮叮當當地扭臉拉上沈汀漪就要走,他也杵在原地只顧看戲臺的演員。
“不再進花府看看嘛?”
“都是婚俗展覽,特別無聊,我講給你聽就行了。”
李思恩走動間,耳朵上碩大的銀流蘇耳環就跟著她搖搖晃晃,在小辮子中穿梭躍動,極為靈動。
聽出她言語間的嬌嗔,沈汀漪幾乎是瞬間明白了他們兩人方才的異樣。
李思恩拉著她快步走出了好遠才突然慢下來,別說連沈汀漪自己,就連沈汀漪的跟拍攝像都微微氣喘,額頭上沁出許多汗。
“前面有座步雲橋,建得像仙俠劇裡一樣超級漂亮,我們剛才路過還沒去橋另一邊看看是什麼樣子的。”
李思恩慢悠悠走著,一路絮絮叨叨地講她沿路過來時的事,又說起她和杜雲柯到花府時故意撇下他去做遊戲,然而挑戰成功也沒見杜雲柯找過來。
她們沿著江邊小路乘風走到橋頭,果然恢弘。
一座高聳的木質簷橋,橋頭簷上掛著小小的木牌匾。每層臺階都寬陡如山階,踏上橋中央猶如攀登山峰,遠處平緩的江面和身後的城樓都顯得渺小。
“沒想到橋中央這麼高啊。”李思恩扯著嗓子說。
她路上的慍色皆被吹散,滿頭的發辮被風揚起,帶動身上到處裝飾的鈴鐺聲陣陣,笑得暢快明媚。
沈汀漪寬大的衣衫則灌滿了風,將她向空中拉扯,只好用盡力氣扶住欄杆,望著開闊遠流的江水若有所思。
“我們快去岸那邊。”李思恩忽然轉頭說。
江對岸沿邊種了成片的翠竹搖搖曳曳,風聲漸息,沈汀漪才開啟李思恩塞給自己的紙條,仔細一看,上面寫著:寶物關鍵詞燈籠。
這個提示太過籠統,實在太難有突破,而且現在城裡為了製造花燈氣氛,到處都掛滿成串的紅燈籠。
她眉心微蹙,雙眼失神,跟著前面探頭探腦的李思恩走過竹林,恍然忽見一條鵝卵石窄路蜿蜒至前,通向一座幽深的寺廟。
“這周圍都是竹子,也沒有別的了。”李思恩頓感掃興,語氣間溢位滿滿的失望。
沈汀漪晃過神來,說:“剛開始你用金幣換的線索呢?”
“哦對!”李思恩笑得眉眼揚起,“你已經知道我是你的影子了對不對。”
她繼續說:“其實我一直在試探杜雲柯,經過我細致的觀察和縝密的分析,我確認他就是花府的人。”
“為什麼?”
李思恩轉個身登橋折返,繡花裙邊就像喇叭花一樣在腳邊綻開,她一步一蹦地踏上臺階,發出悶鼓般的敲擊聲。
“因為我換到的紙條上寫著臺府的影子是花家的遊醫。”
“可是花家還有一個人。”沈汀漪不解。
她跟著快要走到到橋中央,李思恩忽然轉過身,站在臺階上俯視她說:“我完成挑戰之後再去找他,他還在吹乒乓球,拿到提示後還要躲著我看,我好不容易拿燈籠這個關鍵詞和他交換,你猜怎麼著?”
沈汀漪被風吹得淩亂,慢吞吞地猜測說:“他和你一樣故弄玄虛?”
李思恩抿緊嘴唇憋住笑意,一臉孺子可教也的欣賞,重重點頭說:“對,他就說紙條上是關於他自己的。”
沈汀漪心念一動,猛地扯住李思恩身後的衣襟,說:“現在身份明朗的有我和你,杜雲柯不管是影子還是實體,他都是花家的。但是程昭岸一直和我說他是我的影子,不如我們也騙他?”
李思恩乍聽這頓分析還是迷糊的,懵懵地眨眨眼小聲說:“我是你的影子,遊醫姐姐是臺家的影子,那就是程昭岸的影子啊。”
慢慢捋順人物關系後,李思恩忽然眼神一亮,“現在這兩點只有咱倆知道,那完全可以忽悠程昭岸,然後借機行事。”
她們倆笑得鳳眸眯起,李思恩更是得意忘形地大喊一聲,伸出手和沈汀漪擊掌。
忽然橋頭傳來木質地板的咚咚踩踏聲,沈汀漪立刻穩住李思恩,“有人來了。”
兩個人立馬默契地收起笑容,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牽著手往橋下走,正巧遇上程昭岸。
他聽見剛才的聲音尋上來,想問兩人在聊什麼高興的事。
抬眼就看到李思恩拉著身後的人下來,矮她半個頭的沈汀漪跟在身後顯得特別乖巧。
幾人擦肩而過的剎那,程昭岸側目看向沈汀漪側臉,周遭風聲、鈴鐺聲雜亂,他只聽得見她雲鬢間銀流蘇排簪的泠泠振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