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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簾初日
寅時的更漏聲滲入垂簾,顧唯卿指尖撫過紫檀木匣裡的三十七枚玉珏。每枚玉珏刻著顧氏宗親的生辰,此刻正被冰裂紋蛛網般割裂——禮部昨夜呈上的毒酒名冊,與匣中玉珏分毫不差。
”陛下該服藥了。”王延慶捧著藥盞的手背青筋暴起。龍榻上的顧念蜷縮在錦被裡,後頸七星紋滲出的金粉將枕面染成星圖。孩童突然睜眼,琥珀色瞳孔映出顧唯卿鬢角新添的霜色:”爹爹,三叔公在井底哭。”
宮燈驟滅的瞬間,鎏金香爐迸出青煙。顧唯卿揮劍劈開垂簾,劍鋒挑起的絲帛遇毒煙即燃,在空中拼出”弒親者亡”的血色篆文。王延慶踹翻香爐,爐灰裡滾出七枚帶血的乳牙——正是顧念換齒時遺失的。
卯時三刻,宗親們魚貫入宮。顧唯卿端坐垂簾後,看他們錦袍下擺沾著北境特有的紅黏土。為首的七叔公獻上翡翠如意,柄端鑲嵌的藍寶石泛著幽光——那是西蜀皇室特供的孔雀石。
”請陛下親賜恩典。”七叔公跪行至階前,袖中暗袋墜出半粒黍米。顧唯卿瞳孔驟縮,這黍米與當年漕船底艙發現的賑災糧同源。他輕叩禦案三下,內侍抬上的金盤裡,三十七盞琉璃杯盛著琥珀色酒液。
顧念忽然掀簾而出,赤足踩在玉階上。孩童指尖拂過琉璃杯,杯中酒液竟泛起漣漪,倒映出宗親們逐漸扭曲的面容。七叔公的翡翠如意突然開裂,鑽出的銀絲蟲直奔顧念心口,被顧唯卿用玉笏擊碎。
”這酒涼了。”顧念捧起酒盞走向七叔公。老臣顫抖著接過,在顧唯卿的注視下一飲而盡。當啷一聲,琉璃盞落地迸裂,七叔公的哀嚎卡在喉間——他的舌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石化。
垂簾後突然擲出三十七枚玉珏,精準落入每隻酒盞。宗親們驚覺時,杯中酒液已化作血水。顧唯卿掀簾而出,手中詔書展開的剎那,殿門轟然閉合。陽光透過琉璃瓦的北鬥七星紋,在地面投下帶毒的星影。
”三年前運河沉船案,”顧唯卿劍指七叔公咽喉,”你往糧袋裡摻的可不是砂石。”他踢翻金盤,底部暗格彈出的賬本浸著屍油,”北狄戰馬的糧草,倒是顧氏田莊的收成。”
慘叫聲起於殿角。飲下毒酒的宗親們抓撓著咽喉,面板下青筋暴起如蚯蚓蠕動。顧念蹲在七叔公跟前,用銀匙刮下他石化的舌苔:”這個能入藥呢,明珠姑姑說過的。”
垂簾突然燃起幽藍火焰。顧唯卿抱起顧念疾退,見火中浮現生母明月夫人的身影。她手中金簪正刺向襁褓,嬰兒啼哭竟與顧唸的嗓音重疊。王延慶潑水滅火,水流觸及垂簾卻化作毒霧,將垂死掙紮的宗親們腐蝕成白骨。
午時三刻,顧唯卿站在宗祠血泊中。族譜在香爐裡捲曲成灰,某頁未被焚盡處露出”雙生子”的批註。他劈開祖宗牌位,暗格裡躺著對嬰孩的銀鐲,內圈分別刻著”念”與”忘”。
地窖傳來異響。顧唯卿循聲而至,見倖存的九姑婆正用金釵撬磚。磚下鐵匣裡的密信泛著屍臭,西蜀王印旁按著明月夫人的血指印:”留子去母,此子可安天下。”
顧唸的銀鈴聲突然在身後響起。孩童握著明珠的斷簪,精準刺入九姑婆後頸:”這個婆婆身上有寒潭的味道。”老者癱軟在地,袖中滑出半幅冰蠶絲帕,帕上胭脂字跡正是明月夫人絕筆。
暮色染紅護城河時,顧唯卿在冰窖發現密道。明珠的屍身不翼而飛,冰床上留著帶血的七星陣圖。王延慶舉著火把追來,鎧甲上沾著宗親府邸特有的合歡花粉:”三十七府已清理完畢,但...”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打斷他的話。皇陵方向騰起血色煙柱,煙塵中隱約可見北狄狼旗。顧念忽然指著心口喊疼,七星紋滲出金粉凝成玉璽形狀——正是當年被調包的傳國玉璽。
子夜暴雨沖刷著宮階血汙。顧唯卿獨坐空殿,案上並排放著明月夫人的銀鐲與顧唸的襁褓。燭火將他的白發染成霜色時,菱花鏡中忽然映出明珠的身影。她鬢角銀絲勝雪,手中金剪正絞斷最後一縷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