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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縷裂
朱雀門前的青銅鼎燃著雪松香,青煙被北風撕扯成縷縷殘絲。明珠立在階前,玄色袍角掃過未幹的血跡——那是昨夜清理顧唯卿餘黨時濺上的,暗紅在晨曦中泛著鐵鏽般的冷光。四國使臣的轎輦次第停駐,北境狼主的赤金車駕壓軸而至,骨鈴叮當聲驚飛簷下寒鴉。
拓跋烈掀簾下輦時,靴尖碾碎了一枚玉扣。他眯眼細看,竟是永徽二十三年西蜀進貢的“安魂玉”,當年顧唯卿將其賜給巫醫族作藥引,如今卻碎在塵埃裡。
“太後娘娘這出焚香祭天,祭的怕是舊主亡魂?”他撫著腰間彎刀,刀鞘吞口的狼頭缺了隻眼——正是裴元洛當年雪夜奇襲時射落的。
明珠未答,指尖掠過趙衍捧著的鎏金託盤。錦緞掀開,虎符在晨光下泛著冷芒,貔貅目紋旁新刻的銀漆小字“山河為契”刺入眾人眼底。西蜀使臣的象牙笏板“當啷”墜地,南疆使團中有人踉蹌退了兩步。
“狼主想要永徽舊約,本宮給的卻是新契。”她拾起虎符,指腹摩挲過那道裴元洛留下的箭痕,“比如這條——”
羊皮卷抖開的剎那,北境圖騰褪為慘白。永徽二十三年的硃批下,墨跡遇熱翻出猩紅小字:“凡締約之國,歲貢巫醫族童男童女各三十,以飼藥人。”
“狼主的喘症,是用多少顆小兒心頭血壓下的?”明珠的繡鞋踏上拓跋烈肩頭,力道不重,卻將他華服上的金線狼頭踩進泥裡。禁軍槍尖抵住他咽喉時,她俯身抽出他懷中的翡翠鼻煙壺——壺底藏著的藥粉泛著詭藍,正是巫醫族特供的“續命散”。
南疆使臣突然嘶聲大笑:“好個清君側!太後撕約弒君,與我們有何不同?”
“不同之處在於——”明珠甩出一疊密信,南疆王與西蜀巫醫交易的契書散落如雪,“本宮不會將子民充作藥渣。”她指尖點向城樓,禁軍正將成捆的黃花蒿投入火堆,淡黃煙霧隨風漫過關隘,“永徽二十五年,西蜀借驅瘟之名,在黃花蒿中混入火硝,炸毀南境三座糧倉……這筆賬,今日該清了。”
拓跋烈暴起奪刀,卻被趙衍的箭矢貫穿掌心。血濺上羊皮卷的瞬間,北境圖騰徹底皸裂,露出底層密密麻麻的村落名——每個被朱筆勾劃的名字後都綴著“藥人”二字,墨跡滲入皮紋,像幹涸的血痂。
“狼主可聽過‘九轉回魂’?”明珠將鼻煙壺的藥粉倒入酒樽,琥珀液麵浮起細密血沫,“這是用你幼妹的骨灰混了斷腸草制的,滋味如何?”
西蜀使臣突然抽搐倒地,袖中滾出幾粒蠟丸。趙衍的刀尖挑破蠟殼,黑翅蠱蟲振翅欲飛,卻被明珠以火摺子燎成焦灰。“西蜀王以為,靠這些蟲子便能亂了南境?”她碾碎蟲屍,墨綠汁液染透指尖,“回去告訴他,本宮已備好三千車硫磺——他若偏愛玩火,不妨試試燒自己的祖廟。”
日頭攀至中天時,四國使臣的璽印已草草壓上新約。明珠立在殘卷灰燼中,看禁軍將巫醫族的青銅藥鼎沉入黑水河。浪濤吞沒鼎身的蛇紋時,她忽然想起裴元洛臨終前的話:“顧氏的債,得用山河來還。”
趙衍默然遞上密報——北境退兵百裡,狼主嘔血昏迷。他腕上新纏的紗布滲著血,是今晨攔下西蜀死士時被毒刃所傷。
“把這瓶蛇毒送去北境。”明珠摘下耳墜,金絲纏著的琉璃瓶裡遊動著猩紅毒液,“告訴狼主,這是顧唯卿生前藏在鶴頂紅裡的‘真心’。”
殘陽沒入宮牆時,最後一縷光掠過她肩頭白發。階下傳來小太監的啜泣聲,他懷中抱著從巫醫族地牢救出的藥人孩童,那孩子腕上還拴著刻有“丙申年”的鐵牌。
“娘娘,這孩子不會說話……”
“無妨。”明珠撫過孩童結痂的喉頭,那裡留著取心頭血時的刀痕,“不會說話的證人,才是最好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