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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哨驚城
顧唯卿飲下明珠親手斟的鶴頂紅酒,於溫存中沉沉睡去。明珠撫過他眉骨,指尖在錦被下觸到那柄貼身匕首——刃口已磨得極薄,只需輕輕一送便能割斷喉管。可她最終抽回手,將浸了迷藥的帕子覆在他口鼻上。
子時的梆子聲混著細雨,宮簷滴水在青磚上砸出細碎坑窪。明珠立在廊下,看值夜的禁軍換崗,鐵甲相撞聲驚飛了槐樹上的夜梟。
“娘娘,西偏殿的炭盆備好了。”侍女捧著鎏金手爐低聲道,袖口隱約露出半截骨哨——那是裴元洛戰死前夜塞進她妝奩的,哨身刻著北境狼圖騰,浸過血後紋理愈發清晰。
明珠頷首,指尖摩挲著袖中密信。三日前截獲的軍報還帶著血腥氣,顧唯卿的親筆硃批刺目驚心:“誅阮氏九族,曝屍朱雀門。”她望向皇城西南角的禁軍值房,窗紙上晃動的影子如困獸躁動——那是副統領趙衍,一個因剋扣軍餉被顧唯卿當眾鞭笞的莽夫。
值房內酒氣熏天。趙衍赤著膀子灌下最後一壇烈酒,胸口鞭痕隨著呼吸猙獰起伏。門吱呀一聲推開,冷風卷著雨絲撲進來,他眯眼看清來人後猛然拔刀:“誰?!”
“趙將軍連哀家都不認得了?”明珠解下鬥篷,露出素錦常服上繡的螭紋。這是先帝賞阮家的殊榮,顧唯卿登基後早已明令禁穿。
刀尖顫了顫。趙衍盯著那螭紋,想起老母被顧唯卿押作人質時,正是眼前人暗中將贖金換成假死藥。他啞聲道:“太後娘娘深夜來此,不怕陛下疑心?”
“哀家若是怕,此刻該在冷宮等鴆酒。”明珠將骨哨按在案上,哨孔殘留的沉水香與裴元洛甲冑上的氣息如出一轍,“將軍可還認得這個?”
燭火噼啪炸響。趙衍瞳孔驟縮——三年前北境之戰,裴元洛便是吹著這骨哨帶殘部突圍,哨音響處箭雨避讓,宛如神跡。坊間傳言那哨子是狼主脛骨所制,他卻親眼見過裴元洛如何打磨這尋常羊骨:蘸醋刻紋,浸藥增重,最後抹上狼血唬人。
“裴將軍說過,禁軍弟兄的命不是草芥。”明珠指尖劃過他胸口的疤,“將軍若肯助哀家清君側,明日此時,您麾下兒郎的妻兒都會在承恩侯府喝上熱粥。”
趙衍攥緊酒壇,陶片紮入掌心。那日顧唯卿為逼他鞭打逃兵,將他獨子綁在烈日下曝曬,是明珠派太醫謊稱疫病橫行,硬將孩子塞進棺木送出城。他忽然單膝跪地:“末將的刀,但憑娘娘驅使。”
四更天,雨勢漸猛。明珠倚在軟轎中閉目養神,骨哨的寒意滲入袖口。轎外傳來三長兩短的鷓鴣啼——那是趙衍與親信約定的暗號。她掀簾望去,禁軍正在玄武門輪值,為首的校尉靴底沾著承恩侯府特供的燈油,那是她讓管家連夜分發的“撫恤”。
“娘娘,陛下的影衛往摘星樓去了。”暗衛低聲急報。
明珠蹙眉。顧唯卿素來淺眠,迷藥至多撐兩個時辰,此刻本該在寢殿昏沉,除非……她猛然攥緊骨哨:“去神武門!讓趙衍提前動手!”
神武門前火把搖曳。趙衍按劍而立,身後三百禁軍垂首待命,鐵甲上水珠混著油光。他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摸出火摺子——只要擲向城門,浸透燈油的絞盤便會燃起大火,屆時各營誤以為敵襲,定會湧入皇城護駕。
“將軍不可!”親信死死按住他手腕,“太後要的是趁亂調兵,不是焚城!”
趙衍盯著掌心疤痕。那日顧唯卿的鞭子抽下來時,他數著數,整整二十七鞭,恰是軍中處決逃兵的數目。他忽然推開親信,火摺子擦過刀鞘:“燒!”
“趙衍!”一聲厲喝穿透雨幕。明珠的軟轎疾馳而來,她踉蹌下轎,發間玉簪斜插入泥。趙衍怔住——這女人竟未帶半個護衛,單衣被雨澆得透濕,螭紋在蒼青底色上如困龍掙命。
“你要讓弟兄們揹著弒君的罵名送死?”她劈手奪過火摺子按滅,“禁軍倒戈是為清君側,不是謀逆!現在吹哨傳令,按裴將軍的九宮陣佈防!”
骨哨破空聲撕裂雨夜。第一聲短促如鷂鷹俯沖,東北角值房的弓箭手立刻封死禦道;第二聲綿長如狼嚎,玄武門絞盤緩緩轉動;第三聲三急兩緩,西南馬廄的五十匹戰馬同時嘶鳴。
顧唯卿的影衛追至神武門時,只見禁軍鐵桶般圍住城樓。趙衍的刀架上明珠脖頸,高聲喝道:“妖妃挾持陛下手諭,欲焚宮作亂!眾將聽令,封九門,逐逆黨!”
影衛首領的冷笑凝在嘴角,虎符上的金紋映著他驟然收縮的瞳孔。雨水順著鐵甲縫隙灌入領口,寒意刺骨,他卻覺喉頭燒灼——那貔貅左目果然只有兩道淺痕,而真正的虎符,三年前早被裴元洛一箭射裂了目紋。
“妖婦……倒是把先帝的舊賬翻得透徹。”他強壓下慌亂,反手將虎符擲向泥淖,濺起的汙水沾上明珠裙角,“可惜禁軍認符不認人!眾將士聽令——”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