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緩緩抬手指著自己:“我?”
黑田兵衛一臉自然地點頭。
“那位大人臨時有事不在日本,預定三天後返程,”他暗示地說,“從義大利回來。”
降谷零在聽到“義大利”三個字時,就完全領會到管理官的意思。
零組的新管理官顯然比上一位背景硬一些。那些關於“猜測”的交談大機率是在套話,確認他的知情情況。
他知道很多,必然也要面對更核心的人——是壞事也是好事。
組織這邊,波本近期任務非常滿,甚至有需要隨時待命的日子。降谷零沒有辦法向警察廳確認自己的日程安排,管理官也並沒有為難他。
三天時間飛速晃過去。按照估計,那位神秘的“大人物”已經回到日本。但對方和警察廳都沒有表現出急切的意思。事情看上去風平浪靜,但當事公安的心理狀況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緊繃。
他能猜出來,自己與對方的初次會面一定不會在平凡的場合。至少不會坐在警察廳會議室裡,旁邊站著其他被喊來充場面的上司。
降谷零就這樣膽戰心驚地工作了一週。
在某個與蘇格蘭搭檔的任務結束後,波本有些後續掃尾工作要做。他端著一如既往的優雅笑容,送自己的同伴們上車、離開視線。
安靜的任務現場彷彿驟然爆發出嘈雜。
警笛聲由遠及近。進進出出的消防和救護將視線抹成紅白混在一起的畫面,其中還零星穿插著一些舉槍的刑警。
畫面和聲音都壓得人肺部不舒服。
降谷零無視太陽xue傳來的刺痛,將身體藏在建築陰影裡。他視線剛從人群中偏開,轉頭對上另一雙暗紅色的眼睛。
公安險些脫口而出一句髒話。
“翹班?”他話裡帶刺。
眼前的人沒有回話。他伸出手擋在金發公安一側,轉頭看向陰影區之外。
降谷零猜到他在等什麼。
他配合地沒有出聲,趁機觀察那雙眼睛。虹膜裡圓圈與四芒星組合的花紋像催眠一樣攝人心魄,但大多數時候,眼睛的主人會用劉海將它們遮起來,或半闔著眼簾避免與人對視。
幾年前他們問過這個特殊的圖案代表什麼,被當事人糊弄過去。現在想想,果然有更複雜的事情在背後。
沉默延續了大約五分鐘,攔人的家夥終於說話了。
“……搜一走了,”古裡炎真嘆氣,“我沒翹班,今天本來就是輪休。”
這句有些撒嬌的辯解略微沖淡了他身上異常的冷漠氣質。但那股屬於黑手黨的鐵鏽味還是讓降谷零下意識不舒服。
他總算對後輩身份不簡單這件事有了實感。
“那位神秘先生派你來的?”金發公安面無表情地問,“選你是因為他知道我們認識。”減少警惕,或是禮貌性拉近關系。
“嗯。”黑手黨回答。他伸出一隻手示意建築背後的另一側出路:“我來接應降谷前——”
“你還是別喊前輩了。”降谷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在當下這個場合,“前輩”這稱呼聽上去有種詭異的錯位感,好像他也是什麼黑手黨成員。
“……降谷警官。”古裡炎真從善如流地改口。
他帶公安坐上一輛黑色瑪莎拉蒂。車上的人除了他們,只有肌肉虯結戴著墨鏡的白人司機。
“需要我找東西將眼睛蒙起來嗎?”降谷零意味不明地問。
古裡炎真小心翼翼地看了前輩一眼,搖頭。
“沒有非常嚴重,”他解釋,“畢竟去的地方也不是地下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