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我也不想幹了。”臻率沖海沅懷裡丟了包紙。
利利不解:“你不是剛簽約了嗎?做得有聲有色為什麼不幹?”
臻率眼皮子一蓋,嘴皮子彷彿剛剛爭取了獨立,一路從編輯罵到了出版社,又從出版社罵到了工作室。
“之前簽我的時候說的好聽,創作自由,只要按時交稿子內容不涉黑涉黃就行,出版了兩本書就原形畢露了吧!”
“畫日常輕松題材說太平淡,線上吃不到流量;畫恐怖題材說尺度大過不了審;好嘛!那我畫個談戀愛的總行了吧?你知道他們和我說什麼?”
“什麼?”同為創作者,利利感同身受。
“他們說我這種戀愛過時了,讓我把女主角也改成男的!!哈!!”臻率氣得笑了出來,可樂裡的氣泡被她猛地晃開。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的女主角為什麼要莫名其妙多長兩顆□□?我的女主角做錯了什麼??”梁山麻醉槍變成了機關槍,絲毫沒有考慮控制音量。
周圍的桌子陸續有人好奇地回過頭來,海沅和歸真尷尬地沖他們笑了笑,點點頭表示歉意。
“神經,小聲點啦!”海沅被臻率逗笑,輕輕打了打她的肩膀。
利利雙手環住臻率的肩膀,頭靠在她的脖子側,試圖安撫臻率的情緒:“我懂你的臻率!這些人都是瘋子,你做什麼他們都會指手畫腳的。不過,起碼你還有獨自創作的能量不是嗎?”
“利利姐姐不也在獨自創作嗎?”臻率放輕了聲音。
利利搖搖頭,沉默了半晌又開口說道:“可是我好像真的真的…沒有才能…”
“你怎麼會沒有才能?如果你不是天才歌手的話,世界上就沒有天才歌手了!”歸真急著反駁利利,手上的五花肉還沒來得及咬下來。
“別提了,我寫的歌公司永遠不會滿意,他們安排我上節目,參加比賽,給了我很多機會,可是他們從來都不允許我唱自己的歌。”
“他們給你機會代表重視你啊,只要願意給你資源,其他一切都有厚積薄發的機會不是嗎?”臻率給利利添了半杯酒,嘴裡一邊嚼起了牛蹄筋。
“不是這樣的。”利利喝光了臻率給自己倒的酒,又添了半杯,白皙的臉瞬間通紅:“他們想讓我拿後輩寫的歌上節目、出專輯。”
“可是這樣不是小偷嗎?”
“我怎麼可以做小偷呢?”
“如果拒絕,是不是會違約?”臻率問道。
“是。”利利輕輕點了點頭,再也沒有什麼激烈的情緒。
眼淚混在辛辣的酒精裡一起下肚,又一盤五花肉被端上來,香噴噴地泛著晶瑩剔透的油光,冒氣的熱氣短暫地消去了大家的寒冷。
但並不溫暖,像初中實驗室裡點燃的酒精燈,冰涼的液體開始熾熱熱地冒著些火氣。
“呀,金智宇,喝酒是你這樣子喝的嗎?”目光飄向許久未開口說話的智宇,海沅焦急地搶過她手裡的杯子。
“你這半瓶都要下去了!”海沅雙手托住智宇熱乎乎的臉蛋,“啪嘰啪嘰”地拍打了好幾下。
“這樣喝會難受的笨蛋。”歸真無奈,在智宇手裡塞了串烤饅頭。
“你們…都有班上…我連班都上不了了…”黃豆般的眼淚突然一粒接著一粒從智宇的眼眶裡掉出來,她火山爆發似地哭了起來,“我自己提交的…呃…辭職,可是我覺得特別…呃…特別特別委屈…”
哽咽讓她打起了嗝,說起話來斷斷續續,前言不搭後語。
“哎呦哎呦…”海沅屁股馬上離開了椅子,走到智宇的椅子前蹲了下來,手在桌上胡亂抽了幾張紙給她擦眼淚:“辭職…辭的好!你看我我不是也幹不下去了嗎?咱自己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對對對,辭職了找下一份工作就行了!我們簡歷多投幾份總能找到不錯的。”雖然不清楚緣由,歸真順著海沅的話安慰道。
智宇的眼淚彷彿開了閘的水庫,一時哭得更猛了。
“我真的很努力地…呃…上班…我本來以為只要我努力…呃…就會慢慢變好的…可是…可是…”
眼淚堵住了氣管,智宇釀釀蹌蹌地一連說了好幾個“可是”。
“可是什麼?”海沅輕輕順了順她的背。
“可是他摸我。”
眼淚到最後也沒有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