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華容左手端著一碗藥,右手舉著她的那本《藥百草》,邊走邊看,慢悠悠地晃進冀清陽的房間,眼皮都沒抬一下。
聲音乾脆,神情倨傲。這幾日一直低頭不見抬頭見,華容已經沒了當初的生疏感了,相當隨意。
冀清陽皺著眉看她,雙手環抱著,頗為無奈道:“小姐,我是病人,你能否稍微體諒一下,語氣不要這麼生硬?”
冀清陽從小到大,還從未有過如此“待遇”,一時接受不了。
華容挑了挑眉毛,將書隨手丟到一旁的桌上,改為雙手捧著藥,故作恭敬道:“三皇子殿下,您的藥來了,讓奴婢伺候您喝藥吧。”
冀清陽被她一噎,一時語塞。暗自後悔,做什麼不好非要去招惹她,這還不如剛才來得自在。
華容瞧他那窘態,忍不住笑了出來。
冀清陽面無表情地接過藥,悶聲道:“你這聲‘三皇子’若是被別人聽到了,指不定會招來什麼事呢。”
華容不以為然道:“沒看到我進來的時候已經帶上門了。再者說,這藥鋪裡除了我那羅裡吧嗦的師傅就是那些小學徒,他們才不會過來偷聽小師姐說話呢。”
語氣中頗為自得,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能短期內有如此地位確實值得得意。
冀清陽看著她嘚瑟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眉眼中卻漾著笑容。
“怎麼樣,苦不苦,和以前的味道相比如何?”華容俯下身子問他,還湊近聞了聞藥味。冀清陽見她如此認真的模樣,只覺得她對自己關心,嘴角泛著笑。
華容知道他會錯了意,清了清嗓子,解釋道:“這碗藥的藥方是師傅給的,但是藥是我配的。我是怕配錯了而已。”
冀清陽嘴角一抽,百感交集。
華容則在一旁催促道:“你快嚐嚐看。怎麼說我也學了好幾日了,雖說是第一次練手,但是我還是有信心的。”
冀清陽將藥乾脆地一飲而盡,隨後放下了碗。
華容驚異於他的操作,一臉欣慰:“冀清陽,好朋友,你竟如此相信我,我真沒看錯你!”
冀清陽搖頭:“並非相信你。只是你總會有第一次配藥,即使不是今天也可能是以後的某一天,而我必定是第一個試藥的人。我不如先喝了,反正有你師傅在,我也肯定能救的回來,所以倒不如痛快些。你說是嗎?”
華容對他的理智深感佩服,投以欽佩的眼神。
額頭上出了汗,稍微舒服了一些,冀清陽道:“其實你給的藥,不苦。”
華容抬眼道:“下次給你加點黃連,你就知道苦了。”
“那你別忘了給我帶一蝶紅果子,筍筍姑娘給的那種。”
聽他此言,華容立時不悅:“本小姐沒有紅果子,你若是要,去找你的筍筍姑娘去吧。”
見她眉間略帶慍怒,冀清陽心中偷笑,口中卻說道:“可惜筍筍姑娘走了,不然要多找她要幾碟子紅果子,那樣就不怕藥苦了。”
華容沒好氣道:“可惜,她走了,你趕不上了。”
冀清陽側頭打量著她,見她悶悶不樂,問道:“生氣了?”
“開玩笑,我有什麼好生氣的。”邊說邊將肩前的長髮往後一甩,擋著她了。
冀清陽笑道:“我說著玩的。筍筍姑娘給的藥,雖然有紅果子下藥,卻仍然苦得很。但是你給的,不苦。”
華容不信:“一樣的藥,怎麼可能她的苦,我的不苦?你莫不是舌頭也出了問題?”
“是我的心出了問題。”冀清陽認真地說道。
這句話在華容心中激起了漣漪,她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他總能輕易挑動她的心絃,她又不是立場堅定的人,若是真的像那隻小狐狸般被小王子馴服了,那以後就是她日日等著風吹麥浪了。
“不管你給我什麼,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
又開始了。
不過華容樂了:“那若是給你一碗毒藥,你也喝嗎?”
“會。可是你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