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道噗一聲笑起來,拍我肩膀,示意我往下看。畫面裡,糸師凜站在一片廢墟上,周圍是足球和倒下的101nove.an。他一腳抽射,足球飛出去,然後爆炸聲從遠處響起,又有新的101nove.an倒下,落在他腳邊,裝點他的勝利。
畫面鏡頭再一轉,浩浩蕩蕩的101nove.an,扛斧頭的、端沖鋒槍的、抬迫擊炮的、開坦克的……
而糸師凜只用足球迎擊,每踢一次,就像引爆一顆烈性炸彈。101nove.an潰不成軍。
“徵用一下,謝謝。”
士道用“和善”的微笑向陌生人討要手機,結果當然是成功了。
試著在影片網站裡搜尋。很奇怪,其他文字在我們看來如同天書,就算可以識別語音,輸入檢索框裡的還是一團亂碼。
糸師凜
只有這三個字,我們唯獨可以看清他的名字。然後我們看到一段關於他的採訪——
“凜選手,作為最年輕的u20代表隊正選,你下一個目標是什麼?”
<101nove.an軍團,活捉首領糸師冴。而且我一個人就夠了。”
“可是——”
“沒有可是。他是我的獵物。我要把他的腦袋做成標本掛牆上。”
“凜選手,你這樣是犯法的。”
“什麼法律,戰場上只有弱肉強食。”
“戰場?”
“足球就是戰場!”
……
聽不下去了。笑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可能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表情是恰當的,尤其是在糸師冴面前。
“我合理懷疑你弟也在這個夢裡,那些101nove.an是他搞出來的。”士道說。
糸師冴沒有否認,“記得在倫敦地鐵站我說過的話嗎,關於新情報,我可以給出肯定答複——他就是在夢裡。我們四個人共享一個夢境。”
“啊!”我叫起來,“他現在不太冷靜的樣子,又是戰場又是砍頭。你們兄弟之間真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並不,單純是他的個人問題。但不用管他。”糸師冴夾起一塊蘿蔔放嘴裡,一臉漠然。
“我們當然沒資格管別人的弟弟。”士道囫圇嚥下嘴裡的食物,“但你要一直視而不見嗎?講個冷笑話,有個電話在打電話,他打著打著就掛了。”
“士道……你這個一點都不好笑。”我說。
“性命攸關,肯定不好笑呀。”他正經地賣弄,“牛脾氣正在鑽牛角尖,再不揪住牛尾巴把他拔出來,天知道他要鑽到哪裡去。務必提防黑心的肉製品小作坊。”
這話我聽明白了。聰明如糸師冴,他多半心裡有數,正在想對策——如果他真的是一位好哥哥。
吃過關東煮,看一場流星雨。真的有流浪樂隊開車來山上加油。我們被換上異邦的民族服飾,滿載香料、陶瓷製品和手工地毯下山。
“花裡花哨的樂隊。音樂真是不分國界。”士道穿摩洛哥長袍,嘴裡叼著一根風幹牛肉。
再看糸師冴,滿滿一身蘇格蘭風情,尤其是經典的蘇格蘭格子裙。他對著裝沒有介意,正在觀察上足發條就會自動敲鼓的小兔子。這是個精緻的擺件,不過這只兔子長了三個腦袋。
我被打扮成印度舞娘。各種辮飾,頭冠一樣的發梳,流蘇叮叮當當作響。這樣的打扮雖然好看,但真的很重,脖子要直不起來了。
“等過了這個路口,你們幫我頭上這些裝飾品摘下來吧。”
我望向交通燈,踩下油門,心想正是深夜,可以抓緊時間沖刺。
但正是怕什麼,來什麼。一個人影忽然從街角閃過,然後我明顯感到車子與之相撞。毫不猶豫,我用力踩剎車。猝不及防,後座的兩人差點沒穩住平衡。
“完了完了完了——!”
我顧不得關心他倆,急忙走下車。
“怎麼樣,還有救嗎?”士道緊隨其後,然後我倆同時怔住了。因為被車撞倒在地,正捂住肩膀,坐著叫苦不疊的正是糸師凜。
“只是夢,別想太……”糸師冴不緊不慢走近,然後也沒聲了。
我們三個相互看彼此,面面相覷。氣氛安靜到詭異的程度。唯有糸師凜不斷喘粗氣,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你怎麼開車的,有沒有——”他斥責,同時看過來。視線相撞的一刻,他睜大眼睛,臉上突然沒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