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這樣嗎?
慌張的思想在頭腦裡像旋風一樣飛旋。我支支吾吾直起身體,然後恍然大悟,“哦哦哦,原來你是要握手!”
只是握手呀,我在想什麼呢!
迅速重合的掌心,手指用力回握,力氣大得幾乎要用指甲掐破對方的面板。可士道不斷抖動的肩膀,隨時要從嘴裡噴發的爆笑,他的每個小動作都讓我沮喪不已,只想趕緊沖進一間房把門反鎖。
“你就不能把話說明白嗎?”我踩他腳背,暫不體恤他要靠這雙腳吃飯。
“我以為、噗哧,以為這點兒默契我們還是有的。哎,別咬下嘴唇了,要出血了。大小姐,你是主人,我是客。你大人有大量。”士道見好就收,硬往我嘴裡塞一勺布丁,再趕緊說兩句好話。
我的手機裡,pxg首賽錄播時間還停留在上半場。這場全球直播的超新星大戰卻已結束。
鄉下沒有球場,沒有泛濫的媒體。在城裡,我也有意遮蔽有關他和直播的全部詞條,落後於流行資訊,盡量不被幹擾,方便從頭觀戰,看這個人是怎樣將日本u20代表資格收入囊中的。
“你像從某個古典時代穿越來的。”士道這樣評價我的行為,捏了捏我掌心裡的軟肉。
他親口告訴我發生在上週的事,關於大戰程序。他如願以償,踢得很痛快。這算是一種劇透,作為補償,本人會親自講解賽中大小細節。
“請吧。”
我把手機橫放在桌面,繼續忽略他還握著我的手不放。坐得這麼近還手牽手,真是不像話。有些想入非非,亂糟糟的揣測掠過我心頭,像大群野鳥飛過。我花了些時間定神,仔細聽士道一反常態,正經得無法形容的講解。
他整個人化作兩條不同的大河似的,一條激烈,一條如現在這樣沉穩。
認知混淆,我對他的印象又要被重新整理,增加一兩個形容詞條。偶爾,他因為個別人不爭氣的表現,恢複本性,嘟噥著罵罵咧咧。但對一些傳球和盤帶過人,他又適時暫停,兩倍速慢放,告訴我其中的精妙之處。
他的解說很細很清晰。全心全意熱愛這項運動,才這樣收斂急躁,彷彿給我傳教,讓我也成為足球信徒。
有時,他還會用自己的手機播放另外一場比賽。在相似的情況下,不同型別的中場和後衛處理方式不同。突破禁區後,不同的前鋒也有各自的進球方式。比如他,自身與球門之間的方向和距離就不構成障礙,因為身體柔韌性意外的好,擅長以各種刁鑽角度抽射得分。
看完這場比賽,我直奔評論區,“瞧吧,不只我一個人這麼想。他們都吐槽,說你的射門很變態。”
“你們外行是這樣的。”士道不與置否,端走我的杯子,沖洗幹淨重新倒一杯熱水。
“我是外行沒錯,但你這一腳——”我拉動進度條,指著螢幕,“真的很怪,你不怕把腰扭斷嗎?”
“我腰好得很,你以後就知道了。而且,我得分了,這是事實。”他故意把臉湊近,對我笑得意味深長,“難道你要昧著良心否認我的能力嗎?”
我明知道他話裡有話,卻不敢挑明,緋紅的感情漲潮一樣一層一層往臉上湧。
“對了,還有件事。”他攏起我的頭發併成一束,抓在手心裡虛握,“是不是又掉了不少?”
“要你多管閑事。”我捶他大腿,“反正會長回來的。拿到錄取通知書我要去美容院辦會員。”
“不用等郵差慢吞吞敲門,你現在已經可以放自己一馬了。”士道松開手,頭發散落下去。他隨意撥弄幾下,“現在,要聽我講解第二場嗎?”
我用餘光瞄一眼牆上的鐘,快早上五點了。就算急著補覺,又能睡幾個鐘頭呢?
也不管爺爺會在奶奶的夢裡如何添油加醋,把我和士道描述得多麼離經叛道,我主動挪椅子,以撞的方式挨近他身體。
“開講吧。”
我一點不困,思維清醒得如脫韁的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