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彤和白紀在後先見了禮,看見邵塵也有幾分忌憚,手仍不離沈盡歡。
沈盡歡低頭看著地面,不願和邵塵說話便直直往前走。
“站住。”
邵塵一時不知心裡是何種滋味,倉促間想留住些東西。
沈盡歡閉眼定在原地,不看他也不說話,心裡厭煩極了。
“知錯了嗎?”邵塵走到她面前冷言道。
沈盡歡輕哧,“殿下說我有錯,那我便是有錯。”
“怎麼,沈傾寧嫁給上谷郡的二公子,你是真不樂意?”邵塵故意道。
他約莫能猜到為什麼沈盡歡會這樣急不可耐,從她先前說的話裡全是“上谷郡”而不提人名可以看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沒人和她說過沈傾寧其實是嫁給上古郡榮氏的二公子。
沈盡歡抬頭一驚,“二公子?”
“我求了父皇,讓她嫁給上谷郡身體康健的二公子,沒想到你如此不知好歹。”邵塵看著她微顫的睫毛、近在咫尺的臉龐才知道自己匆忙想要留住的是什麼。
沈盡歡扶著牆,如釋重負,那一刻慶幸自己被邵塵攔下,否則真要釀成大禍。
她一直以為邵塵明知道上谷郡大公子身體不好還將沈傾寧嫁過去,是故意不想讓她安寧,沒想到......
“下次好好動動腦子。”邵塵上下打量著沈盡歡,把語氣把握的剛剛好,沒有顯得過分責怪,也沒有顯得格外關心。
沈盡歡點頭,依然不說話,這次是羞於開口。
沒有送沈傾寧出嫁,心裡委實不好受。
想想沈常安嫁去酈國還沒一個月,沈傾寧也嫁出去了。當時沈傾寧還信誓旦旦安慰她還有二姐在,這麼一折騰,沈盡歡現在當真是獨苗苗了。
李靖瑤知道沈盡歡被邵塵送進司刑司打板子後,寫了封信給司徒月,難免顧忌陸生良是男子有時候不方便,就要她派人多去照顧。
司徒月也是個閑的,三天兩頭往少府跑,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穿的,沈盡歡趴在床上一個月,被她喂胖了不止一點點。
江餘給她送過一封密信,說準備請辭回江南自己開間私塾。
信中提到沈傾寧的筆觸不多,但能感知到他是因為沈傾寧不在帝京所以才選擇離開。
信中還說,他將蘇禾嫁給了東堂一位教騎射的年輕先生,是他替蘇禾選的,此生也就成全了這麼一回私慾。
沈盡歡猜,江餘喜歡沈傾寧不少於沈傾寧喜歡江餘。
到頭來,萬般因果都比不上變數倫常。
沒有假裝不在乎這種事。
只要能感知到他的一點喜愛,那在他心裡的喜愛就會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多。
藏在人內心深處的是瘋狂,比瘋狂藏得更深的是想念。
人一旦變得想要擁有,就一發不可收拾。
江餘和沈傾寧,都深諳這個道理,遺憾的是誰也沒有更進一步,因為再往前去,便是萬丈深淵。
沈盡歡燒了信,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腿部還有些吊筋,已經不妨礙她做大動作。
五月剛出頭,司徒月和玉夫人就被診出有了喜脈,徐靜媛特別開心,比她自己懷孕還要高興,親自織了很多小孩大人的衣裳送去鳳儀宮。
玉夫人是頭胎,所以燕帝很重視,對王師又開始格外關照起來,原先投奔帝盟的牆頭草立馬就倒了回去,又攪得朝堂烏煙瘴氣。
對於頻頻出乎意料的事情,沈盡歡如今早就習以為常。
這天日上三竿,沈盡歡從前堂回到屋裡,將兩份文書整整齊齊壓在案頭看起來。
“聽說你要出遠門了?”白紀靠在窗外問道。
“嗯,西傾鬧災,屬我管的山海之地,聖上要下發一筆修繕款去,我得盯著。”沈盡歡提筆沾了墨水,照著文書筆跡抄印了下來。
“陸大人也去?”白紀問道。
“他才不去,說會派個人和我一起,還不知道是誰呢。”沈盡歡笑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