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燕帝已經頒布新政允女子參政,但在還沒開化的婦人們聽來,這就是大逆不道。
李靖瑤倒不是氣沈傾寧妄議禮教,是窺探到了她的野心。
有沈盡歡這個先例在,後面定會源源不斷跟著效仿,長江後浪推前浪。
沈傾寧終究不是自己親生的,為她請先生是考慮到沈家的門楣,也顧著何氏雁門郡公府的出身,如今沈傾寧說這些話,無心之人聽去也有心了。
李靖瑤眼中波瀾不驚“身子骨不好還惹是非,這般逆子難不成還要領回來供著嗎!”
秋文一下子伏在地上:“求夫人開恩!”
“如此主僕情深,倒覺得是我殘忍了。”
“夫人誤會了!秋文絕無此意!”秋文不停地磕著頭。
李靖瑤直接轉了身回屋,“秋文打二十板子也給我扔到後院跪著。”
眾人皆不敢再出聲音。
大家都知道秋文雖然是沈家家生子出身,但早在沈丹霜出嫁時就給當了陪嫁去了上官家,現在能回來是靠著沈丹霜開恩,在沈家,算是身份特殊的婢子,李靖瑤這樣責難,讓人不猶多想。
沈傾寧倒在地上,只覺渾身寒冷難耐,兩條腿側在一邊劇痛無比,半炷香之前,她就受不住倒在了地上,秋文來瞧見她時意識還很清醒,現在腦中懵懵懂懂的不知身在何處。
模糊的聽得周遭忽然多了腳步聲,緩緩睜開眼,見幾個人扔了一團什麼過來,惺惺的燈火又消失眼前。
風越吹越大,雨豆大的打下來,生疼。
意識裡覺得有個人伏在自己身上,喊著什麼。
可腦子裡一遍一遍響著上官歆說的:果然庶出的都是豺狼,給了三分臉面就要登天了......
“庶出的都是豺狼嗎.....”沈傾寧冷極了,喃喃說著,漸漸睡了過去。
江餘一夜沒睡,挑著燈在桌前坐了一晚上,天亮時分書童端了臉盆子進來,他才知道已經天亮,隨即吹滅了油燈。
書童見江餘這般模樣,心裡好笑又欣慰,不管是否因授學於尚書府,還是原起尚書府那位二姑娘,江餘終是與此前大不相同了。
知道江餘是為了日前發生的事苦惱,當時情況下,李靖瑤只問了他原委便再沒有問下去,他心中擔憂主母會施罰於沈傾寧想要解釋幾句,卻被李靖瑤直截了當地停了當天的授課。
“今日可排了二姑娘的課?”江餘問道。
書童替他換著衣裳道:“排是排了,不過沈夫人說先生這幾日可不用登府授課。”
江餘嘆了口氣,心裡還是放心不下:“備車,去尚書府。”
書童會意,應聲答下了。
行至京街,遠遠望見了尚書府的敕造牌匾,書童見府前還如以往一樣安靜並沒有什麼異樣,便轉身對馬車裡道:“先生,怕是消停了。”
江餘心頭一緊,下一秒掀了車簾,又意識到這般失禮,便道:“愚鈍,怎麼會將家醜擺在外面,自然看不出什麼。”
“額,先生說的也對。”書童諂笑道。
進去倒是暢通無阻,和管家稟報後,安排了一個臉生的婢子引去了後院。
書童不見上次那位侍從,悄悄穩了穩那婢子:“請問姐姐,前一日的那位兄弟呢?”
婢子低頭邊走邊說:“別問,打發去別處了。”
江餘心中疑惑,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又發現婢子帶的路不對,不是去書樓的路。
回想剛才進府,看見周遭的家丁都有意迴避自己,大清早的也出奇的安靜。
剛邁進小花園裡,就看見兩個身影在地上。
昨夜裡下了大雨,石子路上也滑滑的,江餘心中一怔,不免有些擔心,便加快了腳步。
越過綠叢又走近了一點,婢子被嚇的退後一步,江餘後腳前來,也微微愣住。
秋文雙眼紅腫,抬眼見來人是江餘,不由全身倒向其腳邊:“求先生救救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