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月靠在梨花木的椅子上,平靜地看著他:“《天宮策》的擬案,部分是由那個丫頭出的,如此天賦之才,不來繼承陸少監的衣缽,實在可惜。”
“你是逼我站隊?”陸生良道,“靖瑤不會同意讓她女兒入仕的,而且還是跟我。”
司徒月道:“她同意否是她的事,能不能讓她答應,是我的本事。”
“貴家從官亂朝綱,我要真那麼做,非得被吐沫星子淹死。”陸生良深吸一口氣。
“他們不敢,陛下早有心提拔太傅院的女傅,今年國考陛下也頒了諭旨,允女子參考。”
司徒月臉上仍是笑意,話裡話外挑明瞭就是一句——本宮就是來通知你收徒。
陸生良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今日是一定要下這潭水了。
司徒月的話已經很明白,他只得好好坐正了,低著頭問道:“你有她下落?”
“我的手伸不了那麼長,我阿爹打探比我方便百倍,且等著吧,後面還需你一臂之力。”司徒月緩聲道,像是在說一件很輕巧的事情。
陸生良目光凜冽,嘴角的隱了一縷神秘的笑容:“司徒家的小丫頭,何時養出這麼多心思。”
這生的還好是個公主,要是皇子,司徒家豈不是要將江山改名換姓。
印象裡還是個不識風月的黃花閨女,如今對上眸子竟要好生避退。
司徒月放下茶盞抬起玉手,風若忙上前扶起,走過簾子後,才聽其緩緩道:“時間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我只是比你幸運了一點兒。”
城郊·王家廢院
沈盡歡被一股濃重的藥味燻醒,醒來時眼前模糊,只能依稀看見窗前一個女子背影。
過了一會漸漸能看清了,才覺得身體跟散了架一樣到處都抽痛。
這是沒死成,還是又重來了一次?
沈盡歡強撐著坐起來,發現右手腕被包紮起來。窗前的女子沒聽見身後的動靜,仍仔細看著藥罐。
“姑娘?”沈盡歡試探道。
女子這才轉過頭來,朝她咧嘴一笑:“你醒了?”
沈盡歡看著她的衣服,是最次的料子。穿著十分單薄,再看著收拾幹淨整潔的屋子,傢俱大多是老樣式,一時猜不到她的身份。
她端了藥過來,坐在沈盡歡身邊,舀了一勺送到嘴邊試溫,覺得燙就用勺子搗著。
她手上的凍瘡很嚴重,手指紅腫發紫。一處破口是新瘡還流著細血,左手關節處已潰爛。
只有做多了粗活的下人才會有這麼嚴重的凍瘡。
看清楚她模樣,姣好的面容,不施粉黛不畫黛眉,唇色黯淡,一雙杏眼盯著碗中的藥不離,發上簪一支和她打扮並不相配的金雲紅珠釵,如此素淨讓人看著心裡卻很舒服。
“你在林子裡受了凍,又失了很多血,還好我這有些補氣血的草藥,快服下吧。”她又嘗了一口藥,確定溫熱可入口才遞到她面前,她眼裡還有對生人的懼意。
沈盡歡沒力氣說太多話,湊近聞了,確實是川穹的味道,便任其給自己喂服下。
喝完後,女子起身收拾起桌案上的瓶瓶罐罐,還不忘和她說話,“你是帝京的貴家吧?我發現你的時候全身冰冷,險些以為救不過來了。”
“請問,怎麼稱呼姑娘?”沈盡歡輕聲問道。
對方遲了一會,“依妍,依偎的依,女開妍。”
沈盡歡看著她,“我叫沈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