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沈盡歡緊緊握住沈傾寧的手,用很平靜溫柔的聲音說道。
沈傾寧愣愣地點點頭站起來。
沈盡歡忙把摔出去的毛筆找回來,重新清洗後沾了墨遞給沈傾寧。
徑自鋪了新紙在桌上,隨手抓起沈傾寧握筆的手,慢慢落筆、提筆,將每一個筆畫都放的很慢,邊寫邊說道:“寫字要清心凝神心無雜念,你方才帶著怨氣,心裡糟糟的,怎麼寫都寫不好的。”
“該停的時候停,頓的時候頓,提就要幹淨利落地提。”
轉眼,沈盡歡握著沈傾寧將筆拿起,端詳著紙上正正的“傾寧”二字。
沈盡歡最愛簪花小楷,這麼多年一直在練,筆法不會生疏,雖然握著一隻手,但是也沒有多大影響發揮。
看沈傾寧若有所思的樣子,沈盡歡松開她的手,讓她自己找感覺去寫。自己又拿過紙筆在一旁隨手寫著。
“你說阿爹給我們起的名字是什麼意思?”沈傾寧歪著頭瞧著沈盡歡寫的突然問道。
沈盡歡打量著才寫的“盡歡”二字,調笑道:“二姐容貌傾國傾城,要是再寧靜些,或許就會如阿爹所願了。”
沈傾寧終是咧嘴笑了,轉過頭去明朗的說了一句。
“本姑娘生是一個美人,死了也是一具豔屍!”
沈盡歡手下一滯,呆愣著看向沈傾寧。
當年她知道是沈盡歡故意搞的鬼讓她嫁去上谷郡,大婚出嫁時,在沈盡歡面前一把掀了自己的紅蓋頭,盯著她惡狠狠的說了一句話,便是這句。
“我沈傾寧生是美人,死也是一具豔屍,我將會是上谷郡名正言順昭告天下的嫡夫人,百年以後定雀冠雲帔風光下葬!你沈盡歡再得勢,身為女官也望塵莫及!”
現在想來,那真是最痛徹心扉的話了。
見沈盡歡不吭聲,沈傾寧又轉頭笑道:“怎麼,被我嚇到了?”
沈盡歡這才緩緩低下頭,在紙上摩挲著,嘴角還微微揚起:“二姐這麼想就對了,你傾人國傾人城,這尚書府算是金屋藏了嬌,往後還指望二姐這顆美人星辰熠熠生輝普照我呢。”
沈傾寧眼角笑出紋,蜜滋滋抬起筆,讓沈盡歡看她寫的名字。
果然是比那一堆進步很多了,雖然有的地方還不細致,但是沈盡歡相信沈傾寧總是能寫好的。
“其實......我覺得......上官歆喜歡江先生。”沈傾寧擱下筆道。
沈盡歡靜默,她已經知道沈傾寧說這話背後的意思。
只有對對方懷揣喜愛之情,面對身邊發生的一切不好事情變得敏感。
沒有假裝不在乎這種事。
所有的瘋狂總是被隱藏在人的內心深處。
“江餘只是個江南詩人,配不得你的身份。”沈盡歡說不出的滋味。
沈傾寧抿了嘴道:“原來你知道。”
“我怎麼看不出來,二姐對他的話上心,看他時眼裡有光,與平日的高傲冰冷不同。”
喜歡一個人,便是一喜、一悲、一慍,都在心上掛著,日夜記著。
“可是我不能讓上官歆知道,更不能讓江餘知道,”沈傾寧冷哼一聲,“嫁作富家媳也好,歸鄉作農婦也罷,嫁的若不是心愛之人,又有什麼意思。”
此刻外面夜已深,月上中天。
“今日是十五呢,聽說這一天許願會特別靈,”沈傾寧望著窗外,“你今夜別回去了,在我這睡下吧,明日一同去給長姐請安。”
沈盡歡恍惚間心裡變得很踏實。
這種關系無疑是讓人心安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