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苑說:“你爸爸是大野狼。”
小滿聲音提高:“爸,你到底想幹啥?”
陳載看向母子倆,從這個小少年身上看到了保護的姿態,無奈地說:“你應該問問你媽想幹啥?”
小滿抿著嘴笑,他覺得不需要問,他早就想過他的操心是多餘的,現在爸媽一定在玩新花樣,他們在玩兒別致的遊戲,他們倆不帶他玩兒。
跑了七圈之後,舒苑坐到臺階上,小滿朝她喊:“媽媽你又休息,你可不禁誇。”
小滿穿著白色運動鞋,深藍色運動短袖短褲,當他踏著清晨的陽光跑過來時,舒苑突然意識到小家夥長大了,在她記憶最深處,小滿是那個個子矮矮的小團子,可現在他已經有了小少年的神韻,眉眼肖似陳載,精緻俊朗。
小滿在她身邊坐下,舒苑擰開水壺蓋子,拿水給他喝,並說:“我最喜歡小滿。”
小家夥對這種突然的表達適應良好,馬上說:“我最喜歡媽媽。”
跑完十二圈,陳載朝他們這邊看過來,母子倆沐浴著陽光,正聊得興起,兩人臉上由衷的笑容看得他心情舒暢。
大野狼完全不給兔子逃避的機會跟餘地,晚上等小滿睡後,馬上把兔子叼到書房。
讓她坐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他很幹脆地把他數易其稿畫好的時間軸拿出來給她看。
“仔細看清楚,我有問題想要問你。”他的語氣平淡,但讓人無法抗拒。
那是一條從她下鄉前到現在標註清楚的時間軸,上面寫著她性格、行為、愛好的變化,對他態度的變化應該是他認為最重要的,特意加了邊框。另外她的照相技能,沒怎麼看書就能考上夜大都是疑點,都被他標註出來。
舒苑知道自己有很多破綻,知道陳載懷疑她,但她擺爛了,管它破綻有多少呢。
她拿起那張紙仔細地看,不落下每一個字。
陳載應該早就把時間軸做好了吧,只是沒拿給她看,裡面應該傾注了很多對那個女人的愛吧。
沒有恨,只有愛。
或者愛恨交織,但他表現出來的只有愛。
陳載見她看得專注,循循善誘:“看完了給我解惑。”
舒苑伸出手指,從中比劃出了某一個時間段,澀聲問:“你很愛她,從來都沒恨過她,對嗎?”
“我想聽你說。”
陳載不置可否,等著她開口。
舒苑是要跟他坦白,但是在他親手敲碎堅硬冰冷的外殼之後,得知他的愛人不知所蹤,會不會失望、難過、失落?
她回不到原來的世界,她該怎麼辦?
對佔了他愛人身體的人,陳載會恨她嗎?
如果可以,她什麼都不想說,就那麼湊合得過日子。
她把紙放回到桌上,聲音只有氣音:“對不起。”
說完,她站起身,移開椅子,在他灼熱的視線跟隨中跑出了房間。
她周身清淺的氣息仍在,陳載沒有立刻追出來,耳邊數次響起那句對不起,剛才他捕捉到她臉上閃現的複雜表情,很是心疼。
沉默地坐了一會兒,他走到臥室,微光照進室內,舒苑窈窕的身影就站在窗前,看向外面濃稠的夜幕。
他關上門,掩住了那一絲光亮,走到她的身旁,跟她並肩而立。
舒苑心跳如擂,感覺空氣稀薄呼吸不暢,想要拔腿離開,卻被陳載一把攥住手腕。
舒苑重新被他拉到身旁,只能重新站定,悄悄深呼吸,手指微蜷,攢起足夠的勇氣,盡力讓聲音平穩:“她很愛你,也會很愛小滿,她沒有背叛你,也沒有拋棄小滿,跟沈忠誠示好那些事情都不是她做的,我希望你們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不是她。”
黑暗中,陳載高大的身軀籠罩著她,精緻的喉結微微滾動,沉默幾秒後開口:“你是她。”
舒苑被他牢牢扣住手腕,聲音帶著澀意:“我不是,我曾經認為我是,可我面對洪水,我發現我不夠勇敢,我很慫,我不敢下水救人,我去洪災現場,除了工作,還想確認我是不是她。”
靜夜中,兩人呼吸交錯,他的語氣篤定而剋制:“你是她,不,你就是你自己。”
他的語氣肯定,不容任何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