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哪天她連擁抱都不想索取,是不是他就更沒啥用處?
經過自我反思,陳載的結論是應該多為舒苑做點事情,於是他跟小滿商量:“等你媽出差回來我們得給她做點啥?”
難得爸爸主動,小滿立刻贊同:“媽媽這些天肯定沒吃好飯,我們得給她做幾頓好吃的。”
“還有呢,小滿,好好想想。”陳載說。
小滿立刻開動腦筋,他們還能為媽媽做點什麼呢。
只是通訊不便,他們只知道舒苑返回的大致日期。
——
舒苑可沒想到沙漠迎接她的並不是什麼長河落日的大漠風光,而是黑風暴。
她跟著五名記者組成沙漠報道小隊,在塞北省火車站集合,塞北省銀鞍旗宣傳部的人來接他們,第一站是先去跟為修建沙漠公路而進行勘探的工程隊彙合。
十一點多,他們在國營飯店吃飯歇腳,黑風暴就是這時候颳起來的,天空的顏色逐漸加深,從淺黃到土黃,風呼嘯而過,舒苑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拍照,放下筷子,取出相機,邊往外跑邊調整光圈跟快門,迅速構圖拍照。
見她往外跑,同行想要跟上,不過他們晚了一步,被接待人員攔住,語氣急促:“你們不知道塞北省的沙塵暴有多嚇人,不要出去。”
拍照幾乎是舒苑的本能,這就是她認為有意義有價值的照片。
她還不知道她拍的照片一定會成為歷史資料,跟這場黑風暴一起載入史冊。
黑風壓城,慌亂的行人,驚恐的羊群,飛舞的苫布,被吹折的樹幹……
天很快黑沉下來,不過五分鐘,舒苑緊緊護住相機,帶著滿身風沙跑了回來。
剛才拍照時她一點都沒怕,現在天氣預報不怎麼準,大家都沒做好防風準備,在外面的人很多,又不是她一個。
外面狂風呼嘯,砂石劇烈翻湧,伸手不見五指,白天已成黑夜。
舒苑不顧撥弄臉上、頭發裡的沙子,趕緊從攝影包裡掏出細毛刷跟軟棉布,清理機身跟鏡頭。
同行問:“拍的照片不錯吧。”
舒苑點頭:“應該能用。”
燭火中,同行們望著門外黑漆漆的“夜色”,都很羨慕她反應快,剛才他們要是也麻利地跑出去拍照,現在也順利回來了。
只有舒苑拍到了黑風暴來臨前的照片,可以想象這些照片有多重要。
飯店裡擠滿了來避風的人,狂風挾著砂石席捲而過,吹倒莊稼、樹木、電線杆,兩個小時之後,十一級大風轉小,“黑夜”轉為白天,兩離地外的羊圈起了火,消防員趕來救火,他們又跑出去拍火災跟風災,火勢藉著風燃氣十幾米高,在場所有人都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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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倆跟本沒來得及思考能為舒苑做點什麼,整天抱著收音機聽新聞的小滿就聽到了塞北省刮特大罕見黑風暴的新聞。
小家夥立刻變得忐忑不安,當攝影記者可真是個危險的工作。
等晚上陳載下班,小滿立刻跟他說黑風暴的事兒,他很擔心:“媽媽他們不會遇到黑風暴吧。”
陳載神色平淡,肯定地說:“你媽給我打過電話,刮黑風暴的時候他們都在房子裡,黑風暴停了才出來活動。”
爸爸氣定神閑,平穩的語氣極具安撫性,小滿信了,憂慮的小臉立刻攢出笑臉:“原來這樣啊,我就知道媽媽很強大,她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舒苑當然沒打電話,陳載感覺到了擔憂跟牽掛,這對他來說是很新奇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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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苑回到路城已經是二十多天後,第一件事就是回單位報到並洗膠卷,等到傍晚去接小滿放學。
一家三口在校門口彙合,父子倆又驚又喜,小滿的嘴巴張成圓形:“媽媽,你變黑了,出差很累吧。”
舒苑把帶回來的牛肉幹、乳酪等零食塞到小滿懷裡,輕描淡寫地笑:“一點都不累,風沙往臉上打,能不黑嘛。”
小滿看舒苑不僅變黑,面板還變得粗糙,連頭發都失去了光澤,連忙去拉她的手說:“媽媽在外面奔波肯定很辛苦,接下來好好休息吧。”
回孃家等著吃晚飯,舒苑享受到了小滿提供的捏肩跟按摩小腿服務,小家夥殷勤乖巧,讓舒苑感慨有個大兒子可真好。
晚上等小滿睡下,陳載問:“拍到黑風暴的照片了吧。”
看他俊臉上寫滿關切,舒苑說:“當然拍到了,你擔心啥,我懂得保護好自己,等過幾天拿回來給你們看。”
陳載薄唇緊抿,不出所料,她果然拍了,沉默好一會兒,苦口婆心地跟她說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