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過年不一樣,陳厚一家四口,陳德一家三口都被爺爺從外地叫回來,他們都很忙,本來就幾年時間沒回來探望,借他們回來的機會,爺爺還有些關於陳載的事情要跟家人們說,但在說之前要先跟陳載商量。
他把夫妻倆叫到自己房間,讓陳載關好門才開好:“你媽出國前給你留了財物,託付給了她的保姆,拜託他們等你成家的時候交給你。”
宋年華也留了財物給陳甫謐,讓陳甫謐在陳載成年的時候交給他,下放那些年這些財物仍由陳甫謐保管,現在已經在陳載手裡。
財物分成兩份,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一份給陳甫謐,一份給從小一起長大的保姆家的閨女,都是她信任的人。
說起這些事,陳甫謐似乎失去活力,聲音老態龍鐘:“問題是保姆跟司機夫妻倆突然雙雙病世,財物不知所蹤。
保姆是你家的遠親,另外你媽也給保姆夫妻倆留了足夠他們安身立命的財物,倆人的兒子十幾歲的時候逃港,如果能找到財物的話,還能把他的那一份交還給他。
這幾年,我一方面在秘密尋找那些財物,沒有任何線索,我會繼續尋找,也需要你們加入,我的意思是讓你的堂兄、大伯、三叔一起找。”
財物找不回來陳載也能生活得很好,但還是他母親的心意,是念想,是宋年華對幼小的陳載做出的安排。
陳載對他母親的心情複雜,年幼的他願意跟母親去國外,他曾經單純地認為母親拋棄了他。
他以為他媽在國外過得很好,多年以後得知母親因病去世,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他把母親患病原因歸到陳謹正身上,認為他媽情志不暢,憂思、憤怒,氣機紊亂,誘發癌症。
聽陳甫謐說這些,陳載的內心波瀾不驚,聲音很淡:“爺爺安排就好,怎麼找,有啥線索嗎?”
突然聽說,他對如何找毫無頭緒。
陳甫謐說:“就是大海撈針,咱們都得撈一撈。”
要找這些東西很難,宋家司機後來在礦上開車拉礦石,換了幾個礦場,搬了幾次家。陳甫謐覺得夫妻倆會把東西藏起來,他只能秘密地找,又不能大張旗鼓,他們生活過的幾個地方都沒找到。
另外,有部分財物上有宋家標記,並未見流通出來。
陳謹正很擔心這些東西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到。
宋年華知道財物沒有交到他兒子手裡,在天之靈也不會安生吧。
“接下來,我們要跟他們認識的人打聽,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陳甫謐說。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哪兒那麼容易找啊。”陳載說。
不是藏在找不到的地方就是被人拿走,若是一般財物丟失,也就罷了,可偏偏是他母親留給他的。
陳甫謐也深感無奈,運動那些年誰敢找這些東西啊,時間就這麼耽擱下來,過去的時間越長越難找,找到了也未必能要回來。
舒苑偏頭看向陳載,心說錢在哪兒,愛就在哪兒,他媽給他留財物,還留了兩份,想要盡可能地保證他的生活,算是費勁心思為他考慮了吧。
宋年華沒有因為陳謹正遷怒陳載,應該很愛他吧。
可陳載平靜得很,這個人感情怎麼那麼淡啊。
陳甫謐接著說:“對不起,你媽出國之前我不知道她得了癌症,即使知道,我也治不好她。”
蒼老又滄桑的聲音充滿歉意。
所有的成就都掩蓋不了這件事帶給他的挫敗感。
他想宋年華不生病的話,出國也許會帶上陳載。
聽到爺爺向他道歉,陳載的情緒終於開始波動,酸澀難以剋制的漫上心頭,很少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內心波瀾起伏,可是爺爺的道歉讓他無法寧靜。
歲數這麼大的老人向他道歉,他只覺得難過。
也許之前他忤逆爺爺的時候太多了吧,他應該對已經年邁的爺爺好一點。
他的聲音低沉:“爺爺,不要這樣說,生老病死,我們很多時候無能為力。”
他覺得無力,不斷精進醫術,想要救更多的人,但總有人會離去。
陳甫謐:“那我就跟你叔伯跟兄弟說這事兒,不搞特別大動靜,我一個個地跟他們談。”
從老爺子的房間出來,舒苑叫陳載出門,兩人一起站到枯藤虯勁的葡萄藤下,舒苑問:“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恨你老爹吧,站在你的角度,我也是背叛過你的人,同理可推,你也恨我,很難想象你能在恨我的情況下同一屋簷下生活那麼長時間,你的情緒還能那麼穩定,若無其事的樣子,你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