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苑剛帶小滿回城時,舒荷想去東北打聽小滿爹的下落,也是柯松陪她去,她沒錢買車票還得跟柯松借錢,給靳永紅拍照,就算是還柯松人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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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等到舒苑生日,下班後先去幼兒園接小滿,然後去電器廠門口,找到來賣菜的農民大哥拿預定的鴨子,又買了點土豆、芹菜跟蔥姜,帶著小滿回家做飯。
鴨子一分為二,一半用自己醃的酸蘿蔔做老鴨湯,一半做重口味的幹鍋鴨。
小滿在旁邊幫她剝蒜,邊問:“媽媽,兩種做法是不是麻煩呀?”
舒苑笑道:“不麻煩,不知道小滿是喜歡重口味的還是清淡的,就做兩種口味。”
小滿愉快地揚起嘴角,覺得心裡暖暖的。
等陳載下班,幹鍋鴨已經擺在桌上,老鴨湯也差不多燉好,還在鍋裡咕嘟著,舒苑把熱氣騰騰的老鴨湯盛進瓷盆端上桌,一家三口圍在桌邊吃飯。
舒苑邊盛湯邊問:“你還記得在鄉下我給你燉老鴨湯嗎?”
陳載接過碗,想了想說:“應該是我燉的。”
舒苑笑笑:“好吧。”
幹鍋鴨外焦裡嫩,幹香味道濃鬱。
老鴨湯酸鮮開胃,肉爛鮮醇,分明是他告訴她的做法,連味道都差不多。
塵封的記憶被鮮美的味道沖破,陳載想起那年初秋野鴨泛濫,十幾畝地的稻田被野鴨糟蹋一空。知青跟村民們都去抓鴨子,舒苑算是個抓鴨小能手吧,不過她很倒黴,捅到了地上的野蜂窩,無數只蜜蜂追著她跑,她手裡抓著野鴨捨不得撒手,穿過樹林,穿過稻田,一路狂奔到他的草棚。
野蜂已經散去,她俊俏的臉被蟄了七八個包。
他小心翼翼地用鑷子把她臉上面板裡的毒刺都夾出來,又讓她用蘇打水清洗,給她塗抹上藥膏。
她疼得眼淚汪汪,不時嚎叫幾嗓子,邊看他殺鴨子,拔毛,燉湯。
鮮美的鴨湯安撫了她的情緒,她問:“不會留疤吧?”
他抬眼看她,臉頰白皙柔嫩,光滑得像雞蛋清,別說疤痕,毫無瑕疵,吹彈可破。
發覺陳載看她,舒苑回視他說:“今天的鴨湯是感謝你送我生日禮物,你對我可真好。”
小滿又在操心:“對,爸爸對媽媽可真好。”
陳載把記憶重新封存,默默喝著湯。
真不是!
他的生物鐘極準,依舊是五點多醒來,跟平時不同,舒苑那張嬌俏的臉像放大一般,就懟在他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瑩潤,視線專注地聚焦在他臉上。
若有若無的香氣縈繞鼻端,陳載下意識就要後移,剛有動作就被舒苑伸手按住,她輕笑著說:“別往後稍,再往後就掉地上了。”
她指尖的溫度透過布料傳導到他的手臂上,陳載只覺得那一塊的面板灼熱異常。
舒苑嘟囔著:“你還記得你給我野蜂刺吧,夜裡我夢見被野蜂蟄,好像跟真的一樣,在夢裡疼醒了。”
陳載僵硬著一動未動,說:“起床吧,去跑步。”
舒苑覺得臉疼,不可能再睡懶覺,移開手臂,坐直身體開始換衣服,邊說:“我不明白一件事。”
陳載看她要換睡衣,連忙閉上眼睛淡聲問:“不明白什麼?”
她不明白的是,被野蜂追著蟄這事兒像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歷歷在目,連痛覺都那麼清晰。陳載給她挑野蜂刺,那麼細心,動作那麼輕柔,他面容俊朗,穿著破舊但難掩沉靜清雅氣質,她心跳如擂,她想那是意味著心動的心跳。
可是後來跟沈忠誠是怎麼回事?生子寄養更是撲朔迷離匪夷所思。
舒苑換完睡衣,朝他那邊看了一眼說:“我不知道咱倆怎麼會到這個地步。”
這不得問你?
她已經往衛生間的方向走,陳載看著她的背影,薄唇輕抿,終究沒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