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點頭,劉義隆擺手製止了承林繼續按摩,當即起身將手中的紙條團扔進了火爐之中,而後看著亂躥的火星子發呆。
“你們四個先行出去,記得讓陳黃門令趕快進來,陛下等著呢。”身後的承林離得不遠,隱隱見紙條上寫了字,等四人徐徐退出了書房,承林聯想到陛下發怒的可能性,不由提心吊膽問道,“陛下,書房內當值的人不少,斷然不大可能有人闖進來安放什麼,若是陛下不放心,婢子立馬吩咐燕歌軒的人著手調查。”
“算了,查了也不見得能查得出什麼東西來。”劉義隆負手而立,想起已然一月初了,道,“萬人大宴的事宜準備得如何了?”
承林緩緩說來,“京城幾家回應都會來,在外的王爺也還在返程的途中,倒是琅琊王家尚未回應。按照行程來看,河南、武都和林邑的使臣能在萬人大宴前趕來,至於四夷館的高麗使臣團們一直都在京城之中。”
聞言,劉義隆稍微滿意了些,在陳仲弓進殿行禮後,匆匆一瞥,繼而說道。
“萬人大宴的事想來是妥當了。可惜那雷次宗數次提起還歸廬山之事,一拖再拖,如今是不能拖了。既然他不願繼續在雞籠山聚徒教授儒學,也罷,放他離開就是了。”
雷次宗為東林寺十八賢之一,篤志好學,當得起劉義隆用心挽留,可惜授予給事中官職,人家又不接受。
非得從廬山回去南昌,重新開館授徒。
陳仲弓皺眉道,“陛下,若是雞籠山閉館了,恐怕一時之間找不到其他名師來傳授儒學了。”
“無妨。”劉義隆似是早有打算,“那就趁著他還沒離開,命丹陽尹何尚之立玄學,著作佐郎何承天立史學,司徒參軍謝元立文學,各聚門徒,多就業者。我就不信了,少了一個雷次宗,天下學子還能亂了不成?”
承林和陳仲弓苦笑不已。
然而劉義隆不知道的是,後世有一話傳為“江左風俗,於斯為美,後言政化,稱元嘉焉”,在政事上,他已經盡量模仿兄長的處理風格去做了。
“沈婕妤那兒出什麼事了?”劉義隆轉頭看向陳仲弓,這幾日他都沒去過沈容姬的十裡香,自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不過先前他便囑咐過陳仲弓,不到萬不得已時不可暴露。
“陛下……”陳仲弓欲言又止,頓時冷汗直冒,心想後宮一個個嬪妃可都是姑奶奶,是祖宗,他哪個都惹不起啊!
“說。”
“婢子今日收到十裡香某個小黃門的求救,便去了司寶局,怎料……”於是乎,半柱香時間內,陳仲弓有序地將自己在司寶局所見所聞一一複述,包括了繆姬公主對沈容姬動手等事。
一旁的承林也繃緊了精神,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道,“陛下,說起來繆姬公主到底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咱們和高麗的關系也還得繼續保持下去,況且,若不是沈婕妤主動出讓司寶局的部分權利,兩人也不至於掐起來啊。”
承林這是傻了麼?
陳仲弓兀自覺著好笑,陛下聽了沈婕妤被人欺淩了,心頭肯定冒火,承林再一提起和高麗保持關系,不是火上澆油麼?
不過反正也怪不得他來稟告事情。
怎料劉義隆卻是瞪著裝作事不關己的陳仲弓,似笑非笑道,“朕記得不久前才第二次交代過陳黃門令,但凡是宣光殿的事,便是十萬火急的事,不容有半點差池,陳仲弓,你是怎麼給朕辦事的!”他刻意讓韓再春使勁寵幸玉美人,又吩咐陳仲弓照料好沈容姬,便是希望將後宮嬪妃一雙雙眼睛全部吸引到他人身上,他也好放開手腳來清理前朝的麻煩事。
幾天沒留神,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