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不用對我這麼客氣。”
“你替我辦成了這件事,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呢。”男子開口,聲音宛如清泉淌過山石,濾遍了雜質,與迎面吹來的涼風有異曲同工之妙。
蘇卿恬看出窗外,忽然想起楊萬裡的兩句詩——接天連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蘇州城不愧為水鄉澤國,一到了夏天,除了冗長煩躁的蟬鳴,最多的便是迎風搖曳的荷花。
“二少爺,只要你將洛成泰吐出的錢財還給大少爺,我們之間就算扯平了。”
許玉恆像是有點苦惱地皺起雙眉:“那我豈不是佔了很大便宜?”
“畢竟二少爺善做生意,大少爺吃虧也在情理之中。”蘇卿恬的語氣聽起來毫無起伏,似乎並不在意這件事情的結果。
“對外人,我當然不想做虧本生意,不過對自己人,我自認為沒有那麼貪得無厭。”
“那你為什麼不幫一把大少爺呢?”蘇卿恬眨了眨眼。
在她看來,如果二少爺願意在生意上多多提攜,大少爺還是能夠經營福來酒樓的。她是為了酒樓以後的營生著想,按照大少爺慷慨大方的作風來看,不出一年,酒樓就會被他玩垮了。雖然之前欠下的債務一筆勾銷,但酒樓是許府的産業,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二少爺都沒有理由坐視不管。
若不是為了此事,她斷不會隨隨便便就答應了他的邀請,和二少爺單獨出來吃飯,怎麼想都不適合,大少爺那邊就更加難以說服了。
她到底要為這人操多少心啊。或者說,自己就是天生勞碌命吧,註定不能好好享福,過些清閑自在的日子。
“我們在許府的地位涇渭分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我不會出手幫他。況且,酒樓是他一口應承下來的,這是他和老太爺的口頭協定,我一腳插進去做什麼?到最後如果還落得個'多管閑事'、'居心不良'的罪名,我豈不是自作自受?”
“其實,不瞞二少爺,我這次答應和你出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哦?”他繞有興味地挑了挑眼角眉梢:“什麼事?”
“我希望二少爺替他接管福來酒樓。”
“呵……”許玉恆哭笑不得:“你和我大哥果然是絕配,在他之前,我從沒見過像他那樣不要錢財地位的人,你是第二個。”
“酒樓不是蘇卿恬的。”
“那你為何替他出面?”
不知怎地,蘇卿恬覺得二少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生氣。
她咬了咬下唇,不發一語,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二少爺說得對,大少爺就是有勇無謀,今天換做是他坐在二少爺的對面,肯定直接開門見山,談不成了就甩袖走人,這樣能解決問題嗎?
她不幫他,還有誰來替他出主意呢?
許玉恆見狀,也不想破壞了氣氛,反而令蘇卿恬對他更加厭惡。說他沒出息也好,這種二人獨處的時間,能爭取就盡量爭取,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
“許府遲早有一天是我的,這我知道,我也不在乎名下多一家酒樓。可是,老太爺至始至終看重的人,仍是我大哥,如果沒有福來酒樓的束縛,他估計早已和許府撇清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