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覃昌,還有昔日的覃韻詩,覃寧謐真的是更難對付。
顏士玉一想到自己曾經針對覃家,本來有望將覃家徹底踩下去,卻因顧忌天下安穩,沒有下死手,就覺得心裡憋屈。
她當然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再來一萬次,她依舊會選擇放覃家一馬,不為別的,只為她所追隨的陛下,能夠安安穩穩坐擁天下。
可這心裡是真不得勁啊,日日看著仇人在眼前晃悠,卻無法手刃仇敵,有時還得跟仇人合作共事。
顏士玉每每想到這兒,都覺得自己不應該姓顏,她應該姓忍!
看著觥籌交錯,氣氛熱烈的眾人,顏士玉倍感無趣,不理會還想問她趙詩一事的覃寧謐,轉身往後殿而去。
看著顏士玉離開,覃寧謐沒有阻攔。
主要也攔不住,更不能追上去,滿朝也就顏士玉一人,能隨意出入紫薇殿的後殿。
“顏侍郎不喜覃家,滿朝皆知。你何故來問她?得不著答案,還被奚落一番。”
等覃寧謐直起腰,身後有人過來了,回頭一看,是同僚好友。
“九榕,你酒量不好,少喝些。”
覃寧謐看見穆九榕臉上微紅,眼神略有些迷離,就知道對方喝多了。
估計也就喝了一杯,穆九榕典型又菜又愛玩,酒量不行,還就饞酒。
“今日除夕年宴,百官共聚,正是舉國歡騰的好日子,平日裡不敢多喝,今日,我還想著喝個夠本呢!”
少喝是不可能少喝的,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酒這麼好喝的東西啊!
穆九榕想著,又小心翼翼喝了一口手裡的酒。
酒杯要見底了。
看她那小心對待杯中酒的模樣,覃寧謐哭笑不得,喝不了就別喝了,還非得喝,嘴饞又怕喝醉,一杯酒恨不得啄上十幾口,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吝嗇,官員赴宴,宮裡卻連官員的酒水都沒備夠。
“你啊,就是想得多,年紀輕輕的,有酒便喝,有菜便吃,填飽了肚子睡一覺起來還得幹活兒呢,人生苦短,何必為別人考慮太多?”
穆九榕見覃寧謐眼底的愁思如池塘底下的淤泥般經久不化,嘆了口氣,又是一頓勸。
覃寧謐羨慕地看了穆九榕一眼,沒有說什麼,最後被穆九榕拉著去喝酒了。
穆九榕出身庶族,家中已無什麼親人在世,不似覃家家大業大,她當初力壓一眾世家子,摘得桂冠,成了狀元,不知有多少人說她全是走了庶族的運道,自身本領沒那麼高。
是這兩三年在朝中兢兢業業做事,後來更是不畏艱險,去到西 北,與胡國人周旋,必要時做大軍使者,傳遞訊息,算是捨生忘死,才得了今日的美名。
她從西北迴來後,就直入兵部,成了兵部侍郎,真正的實權侍郎,不少人覺得,她能和顏士玉打擂臺。
當然,打肯定是打不過,顏士玉從一開始就跟在陛下身邊,是陛下最為得力的謀士,情誼之深,豈是穆九榕能比的?
穆九榕類似的話聽多了,心裡多少有些不服氣,年輕人脾氣大,她又是從底層一路爬上來的,肯定不會隨便認輸,哪怕對方是眾所周知的權臣,皇帝的寵兒,她也照樣不服氣。
覃寧謐與穆九榕意外成了好友,如今看好友被人為難,穆九榕就更看顏士玉不順眼。
朝堂之中,官員們各看各不順眼,其實是挺正常的事情。
越往上走,位子就越少,皇帝的心不是榴蓮,沒法站那麼多人在心尖尖上,不爭不搶,皇帝可看不見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也看不見你。
後殿之中,李暮歌另擺了一桌子飯菜,見顏士玉過來,就招招手示意她坐到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