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偏架本來就會讓吵架的人心情更加暴躁,更不要說,今日站出來的人都希望給自己博一個美名,若是史家人無罪,全身而退,他們的算盤就落空了。
那今日站出來,就等於白白得罪了那些想要保住史家的大世家,他們還沒有得到任何好處,豈不是白幹了活,還惹一身騷。
因此站出來的言官言語越來越激烈,扣在史家頭上的帽子是越扣越高,到最後,史家在他們口中,已經成了最大的害蟲,若是不將其鏟除,國將不國!
好像大莊第二天要亡國了,亡國的罪臣就是那史家人。
李暮歌也很為難,她還是一副站在史家人這邊的表情,好像很不贊同朝廷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流言罷免官員,但最後,她“被迫”將史家人罷官了。
還命令他們與夫人和離,夫人歸家後另嫁,想帶孩子走,可以將孩子帶走。
畢竟史家這樣的家庭氛圍,還有這樣的爹,太不利於孩子日後的成長環境了。
見李暮歌願意放過自家女兒,史家的姻親瞬間改口,一句維護的話都不說,恨不得將史家人就此釘死在恥辱柱上。
牆倒眾人推,史家三人再怎麼喊冤,也沒辦法改變自己倒臺的下場了。
等李暮歌當即決定要罷免史家三人,將三人逐出長寧城時,朝廷上下一片贊美之聲。
好像李暮歌已經成為千古一帝,是史無前例的明君。
李暮歌看著那一張張寫滿滿意的臉,再看看幾個站在文官前列,臉黑成鍋底的世家大臣,特別想笑。
在她笑場之前,她宣佈了退朝。
當天,她的決定就傳遍了整個長寧城,長寧百姓無不拍手叫好,贊頌李暮歌的英明。
史家三人下臺,世家大族在朝堂之上的勢力受到了打擊。
因為史家三人是以如此不體面的方式離開朝堂,所以對於接替他們的人選,朝廷總體以嚴謹的態度為主,恨不得將接任者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家裡但凡曾經傳出點兒不對勁的傳聞的,都不能要。
選來選去,選到了寒門出身的官員身上。
沒法子,世家大族在這世上,怎麼可能沒點兒陰私,家大業大,族人也多,出老鼠屎的機率太大了。
倒是寒門,近幾代人少,事兒也少,清清白白的人也多。
覃昌等人再聚首的時候,氣氛較之以往要嚴肅數倍。
起初他們誰都沒將那位年輕的儲君當回事,哪怕儲君在外頭大殺特殺,滅了好幾個地方上的豪族,他們也沒覺得這火能燒到自己頭上。
但現在,他們是真怕了。
“那位到底是怎麼知道如此隱秘之事的?史家的事情,連老夫此前都不曾聽過半分!”
一位楊姓官員開口,他是在場年紀僅次於覃昌的人,品級不高,正好是禮部另外一位侍郎。
他這個年紀還是侍郎,這輩子是很難升上去了,但楊家這幾年多了好幾位青年才俊,後繼有人,因此才被覃昌請了過來。
崔家的成國公坐在位子上微微閉目,一副老態龍鐘的做派,手上拄著拐,臉上全是褶子。
他不樂意參加這種私底下的會談,更不願意看見覃昌那張老臉,但是沒辦法,他兒子實在是不爭氣,為了崔家不被人坑死,他只能拄著柺杖過來了。
“成國公,依你看,此事是不是那位的手筆?”
“肅國公,你應該已經查出些線索了,別遮遮掩掩那般小氣,說出來看看吧。”
成國公不上當,絕不第一個開口,他怕崔家一個不小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去,跟儲君對著幹。
崔家一直以來就是以避世為主,說是避世,其實難聽點兒就是茍著,不主動站隊,不挑起紛爭,就老老實實茍著。
與覃家的理念截然不同。
覃昌暗罵一聲老泥鰍,幹咳一聲,吸引在場幾人的視線後,他道:“報紙這東西,是個新鮮的玩意兒,和官府的邸報有些許相同,但又截然不同,能夠在長寧城大張旗鼓宣揚那些犯上的話,若說是沒有皇室的準許,老夫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