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歌想到這兒,心裡就開始瘋狂怒罵老登,老登不做人,他才是一切悲劇的源頭。
李暮歌以為今天的朝會會和之前一樣,安安靜靜度過,沒想到等六部照例哭完後,淩長壽突然開口了。
“陛下,末將許久未曾回長寧了,上一次回來,還是在先帝在時,記得當時六部的大人們都說,大莊國泰民安,正值盛世,沒想到才過二十年,六部的日子便這麼難過了。”
淩長壽剛開口時,皇帝還勉強能維持住他的表情,等聽完淩長壽的話,皇帝嘴角的笑容已經維持不住了。
李暮歌甚至能看見皇帝眼中出現的憤怒火焰。
淩長壽這話很打臉,就差沒指著老登鼻子罵他不如先帝,治理國家的能力,更是遠不如先帝了。
不然為什麼先帝時海晏河清,到了你這兒,六部就過得水深火熱了?
朝臣們都已經習慣了天天上朝會上哭慘,冷不丁被人指出來過得太慘這件事,他們一時還有點兒不習慣。
關鍵時刻,吏部尚書郭澤站了出來,沖淩長壽笑著說:“將軍有所不知,自陛下登基以來,休生養息,天下人口多了將近一倍,人一多,事情就多,而各部官員並未增加太多,所以有時候就會忙一些。”
“哦?人多了之後,有能力當官的人卻少了嗎?還是說,各位大人就是喜歡能者多勞,效仿先賢,為天下吃苦啊?”
淩長壽的攻擊力意外的強大,他一個武將,嘴皮子倒是挺好使,關鍵是反應很快,一下子就能戳到對手的心口上。
吏部天天哭自己人手不夠,但又不隨意招人,卡著人數眾多的寒門學子,不讓他們當官,想把官位全都給世家子弟,卻發現世家裡能用的人不多,來來回回,就成了現在的情況。
世家不缺官位缺人才,寒門不缺人才缺官位。
本質上是對官員階級的維護,高層階級不願意讓不屬於本階級的人隨意進駐,再加上各地世家大族手握重權,武將握軍權,皇帝還沒本事將這些人壓下去。
等眼前種種情況加劇,李暮歌覺得,異世版安史之亂以及黃巢起義就在眼前了。
“大將軍多年不在長寧,所以才會不知長寧現今情況,待早朝散去,臣等可以隨大將軍去長寧城內看看,還請大將軍賞臉。”
戶部陳尚書開口,言語間滿是安撫,似乎在好意提醒淩長壽,不要在早朝上生事。
不料淩長壽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哼一聲,直直望向太子。
“太子殿下乃是國之儲君,本該如同半君,怎能站在皇嗣之中?陛下,末將一介武夫,不懂禮數,卻也知道將半君與尋常皇嗣同等視之,乃是對皇室大不敬之舉!”
太子沒想到自己突然被淩長壽提起,一開始還提著一口氣,生怕淩長壽將榮陽的死遷怒到他身上,特意來找他麻煩,沒想到聽到了這麼一番話。
太子立馬心中一喜,如果能順勢站在玉階上,離父皇更近,那他的太子之位就坐得更穩了!
沒了榮陽又如何?他才是真正的太子!
太子沒忍住,抬頭去看了一眼皇帝,希望能得到皇帝的允許。
沒想到他對上了一雙滿是森寒冷意的眼睛。
比起年輕時,皇帝確實老了,他的眼皮已經開始向下耷拉,臉上的肉也在急速流失,昔日滿是正氣的方臉,現在變成了略有些尖酸刻薄的樣貌,沉下臉的時候,顯得格外嚇人。
當他不高興,那一身多年來由無上權勢養起來的氣勢,能將人瞬間壓垮。
太子發熱的腦子就像是瞬間被扔了一盆冰,馬上冷靜下來。
他趕緊低下頭,躲開皇帝如鷹般的雙眼,低頭道:“孤本就是皇嗣,站在這裡又有何不可,淩將軍一個武將,還是莫要做文官的事,越俎代庖,才是真的逾越禮制!”
“是啊,淩將軍又不是禦史大夫。”
有人應和太子的話,委婉勸淩長壽閉嘴。
李暮歌還以為淩長壽會接著在皇帝的雷區蹦躂,沒想到對方冷哼一聲,還真就閉嘴了。
李暮歌一直到下朝都沒想明白,淩長壽到底是在幹什麼?難不成淩家終於被老登給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