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失職了。
她沒能在朝堂上保護好淩家,她讓母妃失望了,她沒有處理好破綻,叫大公主的人查出了貓膩,暴露了私底下的事情。
西北很快就會得到風聲。
到時候外祖父還有舅舅他們,會怎麼做?來信怒斥母妃,還是默默為母妃掃清尾巴,承擔後果?
他們,會回長寧嗎?
榮陽猛地一驚,她抬起頭,對上蘭芝姑姑擔憂的溫和目光,隨後她開口道:“請姑姑轉告母妃,兒明白了,是兒錯了,還請母妃給兒一次機會,兒這一次,絕對不會讓淩家牽扯進來。”
在淩家和楊家之間,榮陽會選擇淩家,在淩家和太子之間,榮陽也會選擇淩家。
所以她絕對不會讓淩家回長寧,淩家一旦卸下兵權回來,便會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蘭芝滿是欣慰地笑了笑,她轉身走入殿內,同坐在上方,懷中抱著孩子輕輕哄睡的貴妃道:“娘娘,三殿下說,她已經知道錯了,也想明白接下來該怎麼做了,這幾日剛下過雨,雖說外頭不冷,但總歸是有些潮氣,您看,要不讓三殿下進屋來跪著吧。”
貴妃看著懷中睡得正香的孩子,笑了笑,說:“蘭芝,你看長生,剛吃了就睡著了,這孩子可真聽話,比榮陽他們姐弟都強,一點兒都不鬧人。”
長生是魏王世子的小名。
蘭芝笑了笑,她不覺得小孩子有什麼不一樣,嬰孩都是一會兒好一會兒壞,魏王世子鬧起來的時候,娘娘就將孩子扔給宮人照顧了,實在鬧騰那也是魏王妃在哄著,只有孩子乖的時候,娘娘才會抱過來哄一鬨,自然會覺得孩子聽話。
三殿下和五殿下出生那幾年,朝裡朝外都不安穩,娘娘怕孩子出事,全放在眼前盯著,相處時間長了,自然看見了兩位殿下鬧騰的一面。
“世子從小不凡,日後定會出類拔萃,繼承魏王殿下遺願,將魏王府發揚光大。”
“他一個話都說不利索的小人,你還瞧出他不凡來了,什麼不凡,都是庸人,大公主像他這樣大的時候,都知道跟她祖母說話,逗她祖母開心了。”
貴妃剛剛還在誇懷裡的孩子,現在又冷了臉,她將孩子遞給一旁的宮人,讓宮人帶下去。
等屋中沒了人,貴妃才說道:“讓那孽障進來。”
蘭芝見貴妃沒有讓榮陽再跪著,心裡鬆了口氣,應了聲是,將榮陽喊進來了。
榮陽一進來,不等貴妃說話,非常自覺地跪在了貴妃跟前,還給貴妃規規矩矩行禮問安。
要是外頭被榮陽欺壓得頭都抬不起來的大臣們看見這一幕,估計會懷疑榮陽公主被奪舍了。
“兒見過母妃,問母妃安。”
“本宮不安。”
貴妃一點兒沒被榮陽表面的乖巧蒙騙,她和女兒鬥智鬥勇二十多年了,太清楚她女兒骨子裡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囂張跋扈,不可一世,那都是往輕裡說,本質上,榮陽是個沒有絲毫敬畏的人。
她不敬畏天地,不敬畏父母,不友愛兄弟,也不孺慕父母。
她是一匹獨狼。
“母妃,兒錯了,兒此次真不是有意,是楊家那邊出了問題。”
“楊家子和楊家那個軍需官,都是你安排的。”貴妃聲音冷了下去,“你說你不是有意?”
“母妃,此前將兩人送到西北,您也是知情的!”
“本宮是知情,但你是怎麼跟本宮說得?太子施壓,你不得不送一個楊家人到西北,你說你會告知你的表兄們,不讓他領兵,只讓他在後頭跟著,蹭一蹭軍功,待上一年半載就調回長寧。那個軍需官,你又是怎麼說得?你說他是過去伺候楊家子的!榮陽,你跟你親母妃耍心眼啊!”
貴妃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實木桌子一個角發出咔嚓的聲響,應該是裂了。
屋中沒人表現出異樣來,好像一個宮妃一巴掌拍裂厚實的木料,是很正常的事情。
榮陽抿了抿唇,像是很不服氣,她反駁道:“楊家就是這樣同兒說的,是太子騙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