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壽命、健康、財富,通通都在這一聲聲佛祖保佑之中。
李暮歌抬頭看著那巨大的金身佛像,她眼中無喜無悲,沒有絲毫慾望。
“十四娘沒有想要的東西嗎?”
顏士玉手上拿著簽筒,隨手搖晃著。
李暮歌搖了搖頭,“沒有求不得。”
因為知道,所求之物求不到就是求不到,所以壓根不去強求。
她想要回到原來的世界,想要一切醒來只是自己的一場夢,想要讓她的仇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她想要一個完美的家庭,仁父慈母,還有真心對她好的兄弟姊妹。
這些都是註定不可能實現的願望,求到佛祖面前,也無濟於事。
顏士玉不明白李暮歌情緒裡低沉的那一部分,她說道:“我有,我希望祖父和姐姐都能身體安康,長命百歲。”
她最後一個音落下,簽筒裡跳出來一支簽。
翻過來的簽落在地上,上頭兩個字讓顏士玉臉色微變。
李暮歌也有些 驚疑,她將顏士玉手中的簽筒拿過來,大概翻了翻。
裡頭一共五十支簽,算上地上那一支,一共五十一支,大多數都是模稜兩可的好話,上上簽比較少,上簽和中簽比較多,下簽少,下下簽更是少得可憐。
顏士玉就是從少得可憐的下下簽裡,隨便搖出來一支下下簽。
李暮歌檢視簽筒的時候,顏士玉已經將那支下下簽從地上撿了起來,她神情凝重,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了。
“所謂命運,並非一成不變,求簽又不是定命,事在人為,莫要在意。”
李暮歌幹巴巴安慰了顏士玉兩句,顏士玉勉強笑笑,將簽塞回簽筒裡,也不拿去解簽了,顯然完全放棄了求簽這件事。
旁邊的小沙彌更是大氣不敢喘,顏士玉去還簽筒的時候,他怕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因為在那支下下簽落在地上的時候,顏士玉身上的氣勢十分駭人,讓人完全認不出那是平日裡開朗直爽的顏士玉。
顏士玉沒有理會被嚇得不輕的小沙彌,直接跟著李暮歌走出了萬佛寺。
等她離開萬佛寺,表情已經恢複了之前的輕松愉悅,好像那一支下下簽的插曲並不存在。
倒是李暮歌,走出去之後回頭看了眼萬佛寺的大門,心中滿是疑惑。
難不成真的那麼靈?
顏太傅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別說長命百歲了,小說裡,他根本沒有扛過今年的寒冬。
顏士珍因為顏太傅的死,不得不日夜處理顏家事務,還得安撫各方人馬,加上大公主手底下魚龍混雜,她一刻不敢放鬆,親人離世的悲痛加上日夜不停的勞作,導致顏士珍在這個冬天,一病不起。
顏士珍心思太深,她鬱郁不得志,多年鬱結於心,明明還是壯年,身體卻不知積累了多少病,這一病,直接敲響了她的喪鐘。
李暮歌正在想,要不要幫顏士玉一下,至少讓她看重的親人,能有一人繼續留在她身邊時,顏士玉已經恢複了活力。
看見前頭有賣燈的小攤,顏士玉興高采烈地招呼李暮歌,“十四娘,咱們去放河燈吧!”
人們相信,世間所有河流都與地府相通,順河流而下的河燈之中寫上對逝去之人的思念,逝者一定能在另一個世界收到。
顏士玉想寫給十幾年前,死在“匪徒”刀下的東安親眷們。
李暮歌能寫的人可多了,她的哥哥姐姐們都湊齊五殺了。
但是提筆瞬間,李暮歌誰的名字都沒寫,只寫下一句“此去經年,望汝珍重”。
她和原身沒有見過面,無論是紙上還是現實中,都不曾見過。
她不知道原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知道原身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但李暮歌知道,原身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是個很有才情,很有見地的孩子。
如果原身能在現代的身體裡繼續活下去就好了,在那個世界,原身一定能夠肆意揮灑她的汗水,能夠盡情發揮她的天賦。
看著河燈順著河水流向遠方,李暮歌渾身一輕,像是卸下了心頭的重擔。